厉青澜的呼吸也急促起来,脸蹭蹭地升温,温润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颤抖。
“秦沐正想与殿下说起此事,若是方便的话,可能还得在潭梧宫叨扰几日,等我弄清楚一些事情再行离开。”
既然厉青澜这般问起了,秦沐正好将自己的决定与他讲清楚。
虽然她不打算将厉青澜牵扯到这件事里,但是没有他的话,自己不容易入宫里去。
秦沐已经下定决心,厉青澜的处境如此艰难,就算她要找的人就在宫中自己也不会轻易动手,她既然借了别人的名头入的宫,自然不能给他带去麻烦。
此次入宫,她只想寻求一个答案,一个确定目标的答案,故不必让厉青澜知道。
“方便,甚是方便!若是你想,一直留在潭梧宫也是不要紧的。”
厉青澜的喜悦骤然染上眉梢,语气里是不可抑制的欣喜和急迫,倒像是个有情之人......
秦沐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明明刚出门之前重新将胎记画浓了。
她如此迫切去寻简莲生询问昨夜情况,正是晨间发觉这脸上干净,真容曝露,不知简莲生是否看到。
哪知这门还未出,竟摊上个厉青澜这般的事儿,秦沐不是个傻子,这语气里分明透露着情意。
“在下不是重脸之人,秦沐...你比那些容颜卓越之人更为独特。”
厉青澜见她沉思着抚着自己的脸,以为秦沐是因为脸上的胎记而自卑,连连强调自己的真心,只是这声音因有些羞赧而低落下去。
宿醉后脑子本就比平日里不太灵敏,秦沐刚歇息了一夜的脑子又嗡嗡地疼起来。
麻烦归麻烦,她开始暗暗地检讨自己是否有哪些行为让厉青澜误会了,从一开始的拒之千里到之后的友善相待。
秦沐自以为一直恪守了朋友的底线与本分,而且自己现在这副尊容,怎么着也不能是见色起意吧!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厉青澜为何对自己上心,但是既然对人家无意,自然早些说清楚为好。
“大殿下,我不过是富贵村的一个农女而已,脸生恶疾又无依无靠,等到帮娘报完仇后便会去远方,大家朋友一场,不必对情谊太过上心。”
秦沐在现代的时候拒绝过不少陌生人,但是还未有拒绝过对她好的朋友。
因此心里还有些忐忑,她知道厉青澜不是个会反目成仇的性子,她只怕他会是那种放不下的人。
尽管用词尽量委婉了,但是这话中的意思厉青澜岂能不明,一颗滚烫的心顿时像被凉水泼灭了温度。
她...原来不是为了自己才愿意入宫。
厉青澜的神色暗了暗,不过很快强打起精神来,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就算是朋友,你也要答应我不要拒绝我的帮助,宫中危机重重,遇着危险的事情让我来护着你。”
厉青澜知道秦沐八成已经察觉到姚婶的死跟宫里的人有关,虽然不知她从何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应该还不知道凶手就是厉清宴。
那么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有什么破绽他也可以及时掩饰,反倒更为方便。
而且...只要她愿意留下,厉青澜总抱着些期待终有一天秦沐能为自己而留,就算不能,能多看着她几日也是好的。
厉青澜的心思百转千回,却未叫任何人得知,就算是再温润谦和的人,一旦有了不想失去的东西,爆发出来的执念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而这样的人,说是可悲其实也不可怜。
他的这番话在秦沐听来倒是温暖的,从她初次瞧见厉青澜时,他的言行从未让她感到失望过。
这样能在绝境里伸手,伤心时宽慰的朋友于秦沐而言,是幸运而又充满着温暖的。
既然如今话已经说开,秦沐也不怕厉青澜有所误解,心情是好了些,笑着点点头算是应承他的要求。
厉青澜也是一如往常地离开,只是秦沐不知道的是,他转身的一刹那,脸上谦和有礼的微笑一下子深得发苦。
背脊依然打得笔直,宛若一棵清俊挺拔的青松,只是那颗心脏早已被千件万件的琐事和压力蛀空,成为一个空荡荡的树洞。
秦沐瞧着厉青澜微跛的背影,总觉着他有什么说不上来,却也不知道这种预感从何而来。
轻轻叹出的一口气还没吐完,突然一声横插进来的男声把她吓得一激灵。
“他与你说了什么?”简莲生大跨步朝秦沐逼近,刚才两人那灿烂而暧昧的笑容还讽刺地在脑海之中,因此语气有点不善。
这人是一大早吃枪药了嘛?!秦沐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小心脏平静下来再开口说话。
“这就不劳简大庄主费心了吧!你该上心的应该是为何你的面具留在我这里?”
秦沐气不打一处来,她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非得这么争锋相对和纠缠不清,自己所受的窘迫、难堪和不安全来自于他。
看她气鼓鼓地抬起手,把他的面具举得老高,简莲生倒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他才说了一句话这就又炸毛了?还真是喝醉时比较乖巧与可爱。
虽然那娇嗔程度有些让他招架不来,不过熟能生巧,若是她一直那般,自己应该也会蛮喜欢的吧!
看着简莲生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精致的眉眼捎带着一颦一笑,简直是要晃了她的眼,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这般好看!
秦沐觉得刚才自己以为的气势又妥妥地荡然无存,而且还有种想法该把这男人的脸终日用这丑面具遮住才行。
省的美色惑人的眼睛,还让人莫名地觉得骂他心虚。
“你倒是还说起我,昨日不知是谁哭喊着要这面具,还口口声声叫着娘亲真好。”
简莲生伸手接过面具,想起昨日自己哭笑不得的情绪,又想起这女人昨日的娇嗔反常,完完全全地笑出了声。
秦沐一囧,似乎对这事儿隐隐约约有了些印象,看来这面具的事儿是不用问了,那么只剩下一件事。
“昨日...我的脸似乎是被泼了酒,只是今日我发觉还挺干净的,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