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儿先替弟弟与小木姑娘道个歉,阿芽本性不坏,就是心性还莽撞,我已经狠狠骂过他了。”
苏芦想起那梗着脖子怎么也说不通的弟弟,就觉得有些头疼。
有本事的女人总是让人敬佩的,特别还是治好自己钦慕已久的男人,秦沐于之苏芦而言,是个不得了的奇女子。
“姐姐教训总比外人来教训得好,苏姑娘,今日来寻小木应该是有其他要事吧?”
秦沐浅浅一笑,将话题一笔揭过。
“是...小木姑娘,我表哥候在凰阁之外,想亲自向姑娘道个谢。”
苏芦局促不安地说明自己的来意,有些紧张又有些心急。
秦沐微微一愣,继而马上是想通了,那人最重礼法道义,是最不可能闯进凰阁的人。
“谢意我便收下,你告诉你表哥,治他不过是还了苏族长的情,他不必有任何负担,故见面便罢了。”
秦沐微微一笑,眉眼微舒,虽是皮肤黝黑了些却仍是好看得紧。
苏芦心中暗暗想道:要不说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呢,这般绝美的五官入他们苏氏族谱倒是绰绰有余,原是表叔一直没找到比他好看的。
这下倒好了,这位小木姑娘入了他的眼,确是给表叔这个老光棍添的好姻缘。
“小木姑娘既如此说,芦儿这就去回了表哥,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也不怕没个道谢机会。”
苏芦应承得也快,不说别的,就怕被表叔给知道她没经过允许就入凰阁来寻了这小木姑娘说事情,毕竟她可不是表哥,若是被表叔知晓了,少不了要挨一顿骂。
“苏姑娘慢走。”
秦沐颔首,生疏又客气,她并不打算多加解释,苏氏的人日后当然让苏赤自己去解释。
而厉青澜在凰阁吃了个闭门羹后,虽对这亲舅舅的未来夫人感到些许好奇,但终归恩人是个姑娘,也就暂时将此事搁浅。
因为他更迫切的是,想要知道她的消息,就算只是远远地看她过得好不好。
“什么?表哥要下山?”
苏芦顾不上带来的刚出炉的花茶糕,心慌地问着照料厉青澜的族人。
“是啊!近日青澜公子日日将自己锁在屋内,不知在画些什么,然后便突然铁了心要下山,现已去了凰阁求族长,去了近两个时辰了。”
苏芦顺着族人的话,将目光落在了窗边那一地散落的画轴上。
强烈的不安和心慌席卷了她整个大脑,她好像依稀看到了画上的半截女子的袖裙。
苏芦慢慢地走过去,继而是满眼的画作上的女人,娇嗔的,哭泣的,生气的,拘谨的,有些是粗布农衣,有些是锦绣宫服,却分明都是同一个人。
一颦一笑,仿佛跃然纸上,她的一切该有多么深刻才能被画得栩栩如生。
她的鼻子很酸,却想拼命忍住眼睛里的东西,不让它们滴落在他的画上。
原来...表哥不是不作画,而是只为一个女人作画。
这...不是......
苏芦满心的伤心很快被更大的震惊所替代,因为她看清了这女人的脸。
是她?脑子里一闪而过了什么。
苏芦快速地抹掉眼泪,攥着其中一副画轴,急匆匆又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屋子。
凰阁,园内。
秦沐从苏赤屋内确认出来,心情本煞是轻松,依他所言,明日她便可离开这凤凰山。
虽然这山下一大堆让她头疼的事等着她,但总归是所有事情在步入正轨。
凰阁之内没有外人,秦沐也难得放了两只小兽来园子里追逐嬉闹会儿。
阳光正好,笼罩着娇嫩的花花草草,就是照在皮肤上略略有些发烫。
秦沐坐在廊下的长椅上,没有目的地看着阿冗挠了参参一爪子,又看见参参咬了一口阿冗的耳朵,然后迅速扭打在了一起。
她不预备着管,反正这两兽一放出来就得干上个十架八架。
这懒洋洋的阳光和静谧无声的环境里,她却总想起那句琴瑟和鸣!意笃情深!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和苏赤浓情蜜意了?这被人误解的滋味还真他妈的难受。
心里想着事情,周遭的环境自然没放太多心思注意。
听到一声颤抖又惊讶的“秦沐”之后,她才迅速地回过了神。
再抬眼,阳光之下,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局促不安又小心翼翼。
旧友相见终是不可避免么?
秦沐抿抿唇,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但是又不得不面对。
“我的腿是六芒戒治的?”
厉青澜的笑容有些苦涩,却是抬腿靠近了一步。
“你不想见我?”再靠近一步。
秦沐不语。
“你就是我舅舅要娶的夫人?”厉青澜加快脚步去逼近她。
“不......”
秦沐只来得及轻声吐出一个字的音,就被更响亮的男声给盖了过去。
“当然不是。”
她轻轻蹙眉,转头却跌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里,他的声音干净又坚定,这一瞬间,秦沐却不惧怕怎么面对厉青澜了。
“是你?”厉青澜的瞳孔一瞬间收缩,显然是被惊到,不过又很快地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
“好久不见,玄化国大殿。”
他轻轻勾了勾嘴角,浑然天成的冷然与矜贵一如往昔,云淡风轻的神情里却藏着或深或浅的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