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那大夫没说,不过紧皱的眉头已经说明了所有,不能醒来,那就意味着,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了。
丁久娘一下子就嚎啕大哭起来,文秀萍扶着丁久娘,也是哭得满脸的泪,叶河生和陈大民都忙围着那大夫,不住的哀求:“大夫,再抢救一下吧,好不好,也许……也许还有救呢。”
其他几个村里的后生也跟着忙说道:“是啊,是啊,大夫,您再救一救吧。”
那大夫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真的尽力了,除非能有奇迹发生,但那种可能微乎其微,总之,我们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突然,文秀萍四周看了一眼,忙说道:“呀,小檀呢。”
叶河生闻言,哎呦一声:“这孩子不会是去找叶来庆那个混蛋算账去了吧。”
丁久娘不由着急:“快,快把那孩子找回来。”
上次在村里,叶檀揍叶来庆,有村里人护着,就算叶来庆要如何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这是在镇子上,如果叶来庆真要告叶檀故意伤人,只怕公安那边要插手的。
这一点,丁久娘还是明白厉害的,不管说什么,都不能让公安把她孙女儿带到局子去,真要来那么一出,那她孙女儿的名声可就毁了啊!
叶河生应了一声,正要去找叶檀,就突然听到抢救室里一声惊呼:“哎呦,你这个孩子,怎么进抢救室了,快出去,快出去,我们也要把病人推出去了。”
嗯?叶檀进抢救室了?
那个大夫闻言,也忙进抢救室去看了看。
果然,叶檀就在抢救室呢,刚才听了那大夫的话,叶檀心中着急,生怕叶老栓来不及吃小还丹就此去了,当即也顾不得别的,瞅了个空就迅速溜进了抢救室,看到周围的护士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而叶老栓已经被抬到了一旁的移动病床上,看样子似乎一会儿就要推出去。
于是,叶檀忙就扑上去,趁着周围那些护士不注意,忙就将一颗小还丹送进了叶老栓的嘴里。
小还丹入口即化,看到叶老栓吃了小还丹,叶檀的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护士看到了叶檀,便忙惊呼出来。
“小姑娘,你怎么跑进抢救室里来了,快出去,快出去。”那大夫忙就对叶檀说道。
反正小还丹已经给叶老栓喂下去了,叶檀也不再着急,听到那大夫的话,便忙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听到说我爷爷不好了,我着急,就跑进来了,真是对不起。”
对于病人家属的这种心情,那大夫也是理解的,便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算了,你先出去吧,一会儿你爷爷也会被推出去,你们就跟他好好告个别吧。”
说完,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刚才病人家属的焦急和祈求,他听了也于心不忍,但他没办法啊,这位老大爷实在是摔得太狠了,年纪又不小,能撑到医院接受抢救,他就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叶檀对着那大夫点了点头,就出了抢救室。
看到叶檀出来,丁久娘泪眼婆娑的拉着她的手:“小檀,跟着奶奶,一会儿咱们……咱们好好跟你爷爷……道……道个别吧。”
说起道别,想到跟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头子,就这样要先自己而去了,丁久娘心中悲苦,眼泪又哗哗的流了下来。
叶檀见状,忙轻轻的搂着丁久娘:“奶,也许,也许会有奇迹呢,对不对,也许爷能撑下来呢。”
周围几个人刚才听了大夫的话,心里想的也是跟丁久娘一样的,只怕叶老栓没多少时间了,不过听了叶檀的话,也都跟着安慰道:“对啊,老栓叔肯定没事儿的,大夫不是说了,也许会有奇迹呢。”
正说着话,护士将叶老栓推了出来。
看到叶老栓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丁久娘再也控制不住,上前就扑在叶老栓的身上,哀哀的唤了一声:“老头子啊!”
周围的人听了,都不由泪目,便是知道叶老栓肯定会没事儿的叶檀,也不由湿了眼眶。
这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生离死别了,想想自己所爱的人,从此只能存在于回忆里,存在于睡梦中,存在于旁人只言片语的闲聊中,唯独不再存在于现实中。
无法再触碰,唯有他留下的旧物还存在着他的气息,而经久年月之后,便是那丝气息也无了,唯有睹物思人罢了。
这样的痛楚,痛彻心扉却又无处排解,甚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更加的刻骨铭心。
文秀萍和叶檀扶着丁久娘,文秀萍便劝道:“婶儿,先让护士把叔推去病房吧。”
一行人跟着护士去了病房,都围在了叶老栓的病床前,这个时候,谁都没提叶来庆,他们都守着叶老栓,等着与叶老栓的最后告别。
叶老栓的意识一直是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的,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后脑处的剧痛,但就是无法醒过来,但是,他又清楚的听到了大夫和护士说,他的时间不多了,同时,他也感觉到特别的疲累和沉重,他知道,只怕这次他是挺不过去了,所以,他便想着,努力醒过来,哪怕几分钟也好,他还惦记着他的老婆子还有外孙女儿呢,他舍不得她们,哪怕再见最后一次也好。
突然,他觉得他的嘴里不知道被喂了什么东西,那东西似乎入口即化,很快他便感觉到,一种温暖的气息从喉咙处滑下,然后沿着四肢百骸慢慢的延展开去,随之而来的,是那种疲累沉重的感觉慢慢的消失了,身体似乎说不出的轻松。
随即,后脑处的剧痛似乎也在减轻,头脑也清明了起来,眼皮似乎不那么的沉重了,于是,慢慢的,叶老栓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呀,老栓叔醒了!”第一个发现叶老栓醒来的,是文秀萍,她看到叶老栓睁开了眼睛,就忙惊喜的唤了一声。
太好了,好歹婶婶能跟叔最后告别一次,也不算是留有遗憾了。
听了文秀萍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忙不迭的看向了叶老栓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