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死了。”
姜渔缓缓垂下眼帘,怎么就病死了?
白景川说:“小鱼儿,我一直没告诉你,她双腿残废后,一直被细菌感染,她不肯接受治疗。”
听得姜渔心里头有些发酸,微低着头,不说话。
“她的双腿没有被截,本就是顶着风险的,加上没有积极配合治疗,感染是意料之中的。感染严重了,把她送去医院,也不肯配合治疗。我有和她的律师沟通过,给她申请了监外执行,保外就医,但她还是不肯配合,那就...只能...”
姜渔的一滴泪落在书上,瘪着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白景川将姜渔搂在怀里,“小鱼儿,如果你想回去处理她的后事,我现在就陪你回去。如果你不想,我让阿献去处理。”
姜渔突然哭了起来,“她,她还没有跟,跟我道歉,她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地就,就死了啊...呜呜呜...”
白景川心疼,温热的手指拭着姜渔脸上的泪痕,他知道他的小鱼儿一直在等姜秋珍的道歉。
“她,她太自私了...呜呜呜...做错事,都,都不跟我道歉...呜呜呜...”
“不哭了,乖。”
“我,我才不要回去呢,呜呜呜...”
“不哭了,对身体不好,听话。”白景川低声哄着。
姜渔把眼泪都蹭在白景川的睡衣上,抽噎着,委屈着。
这一晚,她没睡好。
一大清早,姜渔被白景川带去了云城,止步在医院的太平间外。
有警在等候,把姜秋珍写的一封信递给了姜渔,也让姜渔签字认领遗体。
姜渔自始至终都没有踏进太平间一步,站累了,就被保镖护送回到车上了。
她看着信封上的字迹,犹豫了一会儿后,把信封拆开了。
信纸还没有打开,她就看到纸背上有泪干的皱痕。
打开:
‘小渔,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被你爷爷奶奶,还有你的爸爸妈妈接走了。
我有罪。
我没有勇气把你姐姐养在身边,也没有勇气好好地善待你,更没有勇气当面祝福你。
苛待了你,是我的罪过。
罪过太大,我根本无法赎罪。
得知你生病了,我却无能为力,连想看到你的资格都没有。
很抱歉,我到底还是没有你妈妈优秀,有生之年里,也没能把姜氏撑起来,我实在是太失败了。
小渔,将来,不管有多辛苦,你都要去尝试把姜氏稳住。
如果有一天,你经营累了,那就把姜氏送给你庄爸爸,毕竟你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里,我也不跟你说来世怎样了,我一直想和你说——
小渔,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你如愿了,以后,再也不会见到我了。
上次见到你,看到你的气色养回来了些,我很开心。
我还想说,小渔,我真心祝福你和白三少爷,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对你自己,好好地爱你自己。
关于你爸爸妈妈出车祸的事情,就当我是罪恶的源头吧,我一并带走。
另外,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不求你把我葬在你爷爷奶奶的身边,只求你不要把我葬的离他们太远,将来也不要让李智勇跟我葬一起。
好吗?
我从未求过你什么,这临了,也只剩你一个牵挂。
如果有一天,你想我了,可以送我一束薰衣草。
你知道你妈妈喜欢什么花吗?
你妈妈喜欢香雪兰,每年只开花一次,香味跟兰花很像,你每年去看你妈妈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上一束香雪兰。
好了,小渔,最后再一次祝福你,祝你不再受苦受累。
在这里,顺便把对你和白三少爷的婚礼祝福词说了——
祝你和白三少爷婚姻美满,岁月静好,幸福长存。
再见!”
姜渔的泪啪嗒啪嗒地掉在信纸上,低低地哽咽着。
没过多会儿,接到电话的白景川急匆匆地回到车上,听着姜渔的哭声,心都碎了。
“川川,呜呜呜...她,她信里跟我道歉了,呜呜呜...”
“好好好,小鱼儿,不哭了,不哭了,情绪波动太大,会不舒服的。”
白景川拿着抽纸轻轻擦拭着姜渔脸上的泪水,心疼坏了。
“我,我没哭...”姜渔自己用袖子胡乱地抹着脸。
“……”唉!
白景川带姜渔先回住处了,把后事都扔给卞献和保镖了。
他的小鱼儿是最重要的!
他把姜秋珍写的信看了,眉峰蹙拧着,这临了还来这一出...!
姜渔的情绪有些低落,闷闷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她去花店买了三束花,其中有一束是薰衣草。
墓地,她先去给姜家两老和姜静婷夫妇送了花儿,再去亲眼看着姜秋珍的!骨灰盒被保镖放好,也盖好了...
站在墓碑前,她看着姜秋珍年轻时的美照,是她从保险箱里的相册里找到的。
一束薰衣草摆放在墓碑前,她什么话都没有说,沉闷着。
白景川担心低落的情绪会影响姜渔的身体,便把姜渔带离了墓地。
“川川,我想...去见一下...那个姓李的...”
“嗯,好。”
去了监狱,面无表情的姜渔打量着又瘦了些的李智勇。
“天天吃的饱吗?”她有些不解地问。
“吃得饱,吃得饱的。”
“睡得好吗?”
“睡得好的。小渔,你看上去怎么像哭过的?”李智勇转眼看向一旁的白景川,“他欺负你了?”
白景川:“……”
姜渔摇头,“你...爱妈吗?”
李志勇没有犹豫一秒,答:“爱,爱的。”
在年轻气盛的时候,姜秋珍是他的白月光,也是他最初的美好。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不会这样弄丢心底的白月光,也不会这样贪心。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姜渔唇角微扬,“有多爱?”浅笑酸涩。
李智勇没有回答。
“你,作为一个男人,是失败的。你,作为一个丈夫,不仅是失败的,还是可耻的。你的爱,就是场大笑话。”姜渔语气冷冷的。
李智勇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紧盯着姜渔红红的眼眸。
“李智勇,你知道吗?你口口声声说爱的那个人,她死了,她死了!”
最后三个字,姜渔有些激愤地加重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