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慎刑司中,是何官职?”韩健见女子跪下态度显得很恭敬,问道。
“小女子在慎刑司中,官居布库使。”女子道,“小女子姓易,单名一个蝶。在接近乱党时,化名林蝶,因而小女子在殿下面前说自己姓林,却又不是。只因小女子不敢在殿下面前作伪。”
“林蝶?”韩健微微沉吟了一下,再问道,“你的上司是何人?”
“小女子原本归上听处林副首席调遣,后来小女子到乱党中查案,所得情报皆是直接奏报于陛下。现下,陛下将小女子调归听命于殿下。殿下有何吩咐的话,尽管差遣小女子去做。”
韩健一笑,这还真是件稀奇事。女皇会把一个慎刑司的密探交给他来调遣?目的是为何?让他去把乱党剿灭了?
这事情如果是女皇跟他说,他肯定就信了,但现在却是这女子自说自话,他虽然心中不太怀疑,却也有怀疑。若此女子是乱党中人,仅仅是因为乱党神通广大得到一些情报,假情报混在真情报里跟他说,最后骗取他的信任又当如何?有些事韩健也知道不得不防备。
“林姑娘。有些事你说了无用,不过你说的话,本殿下算是收到了。若真有事差遣你去做,本殿下再找人知会你。起身吧。”韩健说着,心中也在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此事求证一下。
易蝶闻言起身,态度仍旧很恭敬。韩健补充道:“林姑娘不必拘谨,你只管跟之前那般便是。”
韩健的意思是,一会黄烈和司马藉等人进来,你不用再这么毕恭毕敬,不然一眼就被人看出来有问题。
韩健说着,走过去将门打开,这时候在外面等了半天的司马藉已经差点要破门而入。
“少公子,没事吧?她……没宰你?”司马藉见到韩健紧忙问道。
“做生意都是你情我愿。把心放回肚子里。”韩健笑道。
这时候黄烈最先进门,他看了眼桌上的锦盒,便知道刚才的生意“没成”,他紧忙道:“林小姐。你要是跟韩公子价格谈不拢,不如将此物卖给在下?说起来,在下即将离开洛阳,很想买些东西傍身。”
黄烈不遗余力地表示自己要买东西,让司马藉很鄙视。而另一边,易蝶也根本没有把锦盒卖给黄烈的意思。
“几位,既然韩公子不买,小女子也不会轻易卖的。韩公子不妨回去考虑一下,小女子出的价格公道,去别的地方可是买不来这么好的货色。”易蝶一脸高傲的态度。跟之前一样,媚眼抛过来却也带着几分女儿家的柔情,把黄烈迷的神魂颠倒。
黄烈见东西锦盒买不成,绣品也买不成,一脸失望。韩健要走。他也不得不走,因为易蝶也没留他的意思。
韩健和司马藉等人出来,韩健没对司马藉说易蝶的事。韩健心中还有怀疑,这到底是否乱党的阴谋。
回到东王府别馆,却见有宫里的人来传话,再次传召韩健到宫里去。
“少公子,陛下这两天怎么老传召你?”司马藉有些诧异地打量着韩健。
韩健没说任何话。直接跟传话的小太监进宫。这次韩健以为会去烨安阁,到了皇宫才知道,女皇在涵礼宫见他。
刚进宫不远,卢绍坤便匆忙迎出来。韩健跟卢绍坤见礼,卢绍坤笑道:“殿下请移步。”
韩健随卢绍坤到涵礼宫门口,见安平郡主杨秀秀和康王世子二人也在。除他二人还有没当上太子的杨余。现在杨曦虽然当上太子,却也在去往南齐的路上,杨余见到韩健态度很冷淡,也没上前打招呼,似乎还在因韩健帮的是杨曦而不是他而耿耿于怀。
韩健到涵礼宫门口。康王世子倒是走过来打招呼。憋了半晌,康王世子才憋出个“好”。连个“你好”也没说囫囵了。
杨秀秀似乎没察觉韩健到来,神情有些恍惚。韩健没做停留,直接随卢绍坤进了涵礼宫。
韩健进了涵礼宫里,女皇仍旧立在桌前看着桌上的地图,情况跟他上次来大致相仿。只不过上次有杨曦在,这次杨曦已经离开洛阳。
“卢公公,下去吧,朕要跟东王单独说几句话。”女皇听到韩健请安的声音,并未转身,背对着韩健和卢绍坤说了一句。
“是。”卢绍坤领命退下。
等卢绍坤出门,女皇才转过身,神情很平静看着韩健。
“东王,过来吧。”女皇道。
“不知陛下……有何事传召?”韩健走到桌前,还是上次那副地图,连上面的标注也完全一样。从这点韩健就能看出,女皇对北方的战事还是很关心的。
“没什么大事。”女皇道,“朕找人跟你说的,你可都知道了?”
韩健此时才算彻底相信了易蝶说的话,他也没想到,慎刑司的人真是无所不在,要调查消息,竟然会在洛阳城一座绣坊中。韩健以前觉得,要派女人去探查消息,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妓所,只有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才能获得更多的情报。
“是。”韩健神色不变,答道。
“嗯。”女皇点头,微微笑了笑道,“你理解朕的苦衷,朕便安心了。”
韩健看女皇说话如此谨慎的模样,心想女皇到底在怕什么?这么私人的场合,又没有人有顺风耳,难道女皇还怕有人在这里装了窃听器不成?
女皇说完这些话,并未多言,而是大声喝了一句:“来人!”
“陛下有何事?”卢绍坤闻言匆忙从门口那边疾奔过来。
“送东王出去。让安平郡主进来见朕。”女皇态度有些强硬道。
这强硬的态度,很容易给人一种韩健跟女皇仍旧是不合的假象。韩健以前总觉得卢绍坤也算是女皇的得力助手,现在他想,难道女皇在防着卢绍坤?
韩健与卢绍坤一起出门,随后安平郡主杨秀秀奉旨进了涵礼宫。
“东王殿下,老身就不想送了。”卢绍坤满脸歉意道。
“没事,在下认得出去的路。”韩健笑道。
卢绍坤再行礼作别,进了涵礼宫内。韩健则缘着来路出宫,这一路上他都在想,女皇把事做的这么神秘,恐怕是女皇已经对身边的人不相信,到这么谨慎的地步,那就离朝廷跟北王彻底决裂不远了。
韩健还没到宫门,便听到后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往这面过来。韩健警惕地转身,手按在佩剑上,却见杨秀秀掩面情绪很激动跑过来,与韩健擦身而过。
再后面,卢绍坤在后面追,边追还边叫“郡主留步”。
卢绍坤追了半天,终于还是没追上,卢绍坤见到韩健便停下来歇口气。
“卢公公,这是怎么了?”韩健问道。
“唉!”卢绍坤一叹道,“安平郡主的夫家催婚了,陛下本来就答应了这婚事,陛下不过跟安平郡主说了说,安平郡主便如此了。连陛下都拿她没办法,真是急死个人。”
韩健点头表示明白,安平郡主的夫家?韩健以前只是知道安平郡主的夫家在洛阳城很有权势,至于是哪家,他还真给忘了。能让女皇赐婚的人家,显然不是什么普通官宦,至少也是个将军次辅什么的。
“殿下,老身还要回去复命,不能相送……”卢绍坤歉意看着韩健。
韩健心说卢绍坤也算是客气,这是他第二次说这等话。
“卢公公请回。”韩健笑道。
卢绍坤一脸无奈,赶着回去复命。韩健则瞅着宫门口方向,杨秀秀的背影已经出了门。
韩健进宫一趟,只是得到女皇的肯定答案。现在韩健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只能去问易蝶,而易蝶本身呆的地方,并不能让韩健觉得安稳。韩健要问话,也想把易蝶叫到东王府来问,却又怕乱党的人察觉。
回到东王府,韩健对司马藉吩咐道:“去叫黄公子,让他去花与蝶那里买点绣品回来,让他晚些时候送到东王府来。”
司马藉一脸不解道:“少公子,咱府上还缺那东西?就算缺,也犯不着让姓黄的去买,以他那德性,被人坑了不说,肯定是买起来没有数。”
“只管去说。”韩健有些不耐烦道。
司马藉无奈摇摇头,去通知黄烈。韩健心想,要是易蝶见到黄烈,知道黄烈的意图,大概也能猜到他的意图。
到下午时候,黄烈带着一堆的绣品回来,这次他能成功从绣坊把绣品买回来,他觉得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黄大公子,让你少买,你买这么多回来干嘛?”司马藉见到绣品,有些不满道。
“唉,好东西,买着放着也好,又放不坏。”黄烈兴高采烈道。
“嗯。”韩健看了看绣品,也算是手工一流,“劳烦黄公子了,回头让帐房把银子给你。”
黄烈笑道:“不用,不用,这点东西不当什么,下次再买叫我去买便是。”
说完,黄烈匆忙告辞而去。韩健只是让司马藉将绣品拿下去,却没说绣品的用途。
到了晚上时候,侍卫来报,说是有人投了拜帖来见。韩健亲自出去看了下,易蝶着一身黑色的斗篷,趁着夜色过来东王府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