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击溃谋反的北王军,北王杨儒被生擒,而小北王杨科则仓皇北逃。朝廷并未一鼓作气派出兵马北追,北王毕竟盘踞北王已久,手下兵精将广,而且还有西王的威胁未除,朝廷的贸然出兵会导致洛阳防备空虚。
这次黄河一战,朝廷获胜的最大功臣是杨余,韩健虽然功不可没,但他做的是幕后的事。事后女皇未对他进行追责,也让朝廷上下意识到,所谓女皇跟东王的矛盾其实是假象,二者是一条心的。
但在事后,韩健却好像又被“闲置”,以至于战后的各种论功请赏,就没他什么事。
接下来几天,洛阳城周围局势发生了变化,西王本来已经出兵,但在得知北王落败之后,西王便已经撤军。洛阳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城中百姓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什么鲜卑人、北王谋反,在普通百姓看来,好似昨日的过眼云烟,只要过去了连提起的人都很少。
韩健也可以安静地坐在清虚雅舍二楼靠窗的老位子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悠闲喝着茶。
韩健对时局还是比较关心,只是这种关心未表现在表面上。
在韩健看来,随着北王被生擒囚禁,朝廷适时鸣金收兵,整个魏朝的格局,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态势。只是原本对朝廷虎视眈眈的北王,换成了小北王。这次小北王得以逃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韩健估计这次鲜卑人会该有一些“真正”的动作,来威胁到魏朝北部边境。
在韩健阵营中,这次战事最大的得益者反而是司马藉。因为司马藉生擒北王功不可没,女皇特地将他调到兵部去任职,只是刚开始调,具体职位尚未落实,按照司马藉的说法,怎么也是个四五品的官。司马藉对自己官职的大小无所谓。只是他觉得当个官就可以炫耀一下,不但可以在黄烈面前炫耀,连在阮平面前也可以。阮平寒窗苦读十几年,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而他不过是“小露拳脚”,就捞个兵部的官职回来。
司马藉几天时间里常到兵部跑,以至于韩健白天也很难见到其人。阮平正在人生失意时,宁肯出去拜访京城的同门师兄弟做学问,也不会陪韩健出来饮茶看风景。
韩健难得一个人清闲,除了跟顾欣儿的约会不断,他剩下的事就是呆在清虚雅舍二楼看风景,闲暇画一画连环画的下一集。韩健知道,他在京城的日子不远,用不了多久他就应该随两个姨娘以及东王府的军队回江都。他也很珍惜在洛阳城最后的时间,他要做的事差不多都做完了,帮女皇铲除了头号威胁。剩下的,就是为他自己的终身大事,他要试图“感化”顾唯潘。把顾欣儿迎娶过来,这样他对洛阳城也就算了无牵挂。至于什么太子之争、西王北王的他都不怎么关心,只要他回了江都,那他就是土皇帝,自己的地盘自己说了算。
六月十二上午,韩健正在清虚雅舍二楼拿着本书漫不经意地看,一个晃头晃脑的身影出现在韩健桌前。韩健不用抬头看便知道来人是黄烈。这些天黄烈很“苦闷”,因为花与蝶绣坊的易蝶对他爱搭不理,而他手头又不宽裕没法去妓所一掷千金,以至于白天没事就来“叨扰”韩健。
“韩兄,这次在下是真的要走了。”黄烈一坐下,便好似老生常谈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实在有些舍不得。”
韩健心说,这次是“真”走,感情以前是演习?
“回去不是挺好?”韩健一笑道。“在这里形单影只的,回去至少还有表妹陪你?”
听到韩健提及“表妹”,黄烈脸色一片灰白,黄烈哭丧着脸道:“还提表妹,回去她不揍我就是好的,我宁肯留在洛阳城,离她老人家远点。韩兄,这次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说,趁着我还没走,咱们……联谊一下如何?”
“联谊?”韩健听到这名词,便感觉不对劲,难道黄烈心中又有什么花花肠子?
“就是一起吃个饭,喝个酒,找几个姑娘乐呵乐呵……韩兄,你我相交一场,这个面子你不会不给吧?”
韩健到底明白黄烈这两天为何总是欲言又止,话好像很难说出口。感情是没钱了还想去光顾妓所,又怕没人付账。
“去哪?”韩健一笑道,“既然是吃饭喝酒,还在雅舍?”
黄烈紧忙道:“那最好是换个地方,雅舍这地方……太雅,找姑娘来,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你想去哪?”韩健问道。
“雨花楼。”黄烈想都没想便说道。
韩健沉默了一下,本来去雨花楼吃个饭喝个酒找几个姑娘作陪,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韩健知道以黄烈的个性,去雨花楼显然不止做这些。黄烈是那种收不住性子的人,爱惹是生非不说,还特别好色,去了雨花楼,找几个姑娘过夜还让他买单,韩健觉得这冤大头当不得。
“韩兄,到底如何?”黄烈见韩健不语,迫不及待追问道。
“要去也行。”韩健笑道,“不过这次黄公子可能要让在下做东了。”
黄烈一听韩健要做东,心里乐开花,他追求的效果便是如此。“哎呀……这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黄烈好像一脸失望道。
韩健笑道:“既然如此,那到了雨花楼,一切都要听在下的安排,黄公子可不能擅自做主。”
黄烈虽然不是很聪明,却也不是太笨,韩健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让他“客随主便”,到了雨花楼,就不再是他唱主角,什么都要听韩健的。虽然这样可能会影响他的“泡妞大计”,但好在是找到付钱的,他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笑着点点头,道:“那……可是要在下先去安排安排?”
“黄公子忘了在下怎么说的?黄公子只管回去,等着今日下午到此,我们一起出发便是。”
黄烈搞不清楚韩健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点头,带着一脸不解告辞离开。
黄烈走了,韩健脸上一笑,继续拿着书看。不多久司马藉便风尘仆仆回来,一坐下便喝口茶,像是很累的样子。
“少公子,兵部那边给我派下差事了,是兵部司籍,就是管着一些军将军籍的官。官虽然不小,是从五品,但我不相干,这活太累,不如出来自在逍遥。”司马藉一脸苦闷道。
“嗯。”韩健点头道,“由着你吧,不相干,辞了官也好。反正你也志不在此不是?”
“还是少公子了解我,我司马藉本来就是要当大侠的,岂能在朝廷里当个管人户籍的小官?”司马藉脸上很开怀的样子,韩健猜想这小子大概又在憧憬行走天下当大侠。
韩健记起之前跟黄烈说要去雨花楼的事,便顺带一说,司马藉听完迟疑了一下,道:“姓黄的什么意思?他说走,这说了快一个月,还没成行,现在还让少公子你破费请他去雨花楼?他怎么想的?”
“相交一场,互相宴请也在情理之中,等这次分开,这辈子怕是相见再难,就当是给他送行了。”韩健拿着书,脸色平静道。
“那便宜了那小子,少公子你可能还不知道,据说姓黄的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很多债主天天找他讨债呢。”司马藉喝杯茶,像是无意说道。
“欠债?何时的事?”韩健放下书,看着司马藉。韩健之前只知道黄烈手头紧,却不知道他还有欠债这么回事。
“我也是无意中听兵部的人说的,姓黄的不是也是兵部的人,他跟兵部的同僚也借了不少钱,兵部的人碍着他是南王府的人,觉得他不会赖债,才把钱借给他,谁知他借了钱却好像不再还了。我上去打听了一下,兵部的同僚说,黄烈在外面借了不少钱,还想是有急用,却布置他到底要干嘛。这事有些蹊跷,要不少公子找人去查查?”
韩健心想这还真是件怪事。之前黄烈拿了大把的银子进京城,在雨花楼出手相当阔绰,突然间就手头拮据,韩健也觉得不太对头。难道黄烈是被人骗走了大把的银子?若是如此,那骗黄烈的一定是个女人,以韩健对黄烈的了解,这是个很抠门的世家公子哥,唯独对女人好像缺乏免疫力,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那种。
“去查查也好。”韩健点头道。
司马藉起身就要去楼下通知张行,在下去之前,司马藉提醒韩健道:“少公子,今晚咱可别带太多钱去雨花楼,免得这小子在那里欠了债,让我们给他还账。”
“不至于吧?”韩健一笑道。
“怎么不至于,以这小子的品性,说不定他还真能作出嫖完不给钱的事。小心防着点才是。就算不防这手,也要防跟他在一起出去遇上债主,你说他被人逼债逼的紧,要跟少公子你借点钱应急,碍于情面少公子能不借给他?”
韩健对司马藉的“谨慎”也是一笑,看来黄烈是没干什么好事,在司马藉心里,那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的代表。
“行,听你的。少带点银子,最好连账都买不起,要留下黄公子当人质,我们回去取银子赎他。”韩健笑道。
司马藉一脸坏笑道:“还是少公子这点子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