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在帅案后的椅子上坐下,面对在场官员,又对韩健道:“东王,昨日西王军并未夜袭,你也不得放松警惕,今日与西王军正面为战,你可作好准备?”
韩健听这话有些熟悉,莫不是前几日女皇让他亲自带兵进豫州城的口吻?
这次韩健不会给女皇顺势开口的机会,直接道:“回陛下,今日之战,只是稍作试探,相信西王逆军也是如此心态。陛下不可操之过急。”
“你说朕操之过急?”女皇再瞪着韩健。
韩健面对在场这么多文官,也知道不便直接顶撞女皇,便道:“陛下,臣已让将士在外列阵,前军已经列阵完毕,陛下可是要去外面检阅一番?”
女皇蹙眉,大约是没料到韩健竟会这么直接让她去检阅三军。不过当下战局紧张,西王军的营地抬眼就能望到,大战一触即发,这时候身为皇帝的她出去检阅三军,对于鼓舞全军士气很有帮助。
“那东王在前引路。”女皇起身道。
韩健点头,带女皇和众多文官出了中军大帐,不多时,便到了营地西门的方向。此时,东王军西门已经架起高台,可供查询敌情,也好似城楼一般,供韩健和女皇上去视察下面的军容情况。
“陛下,请。”韩健立在高台下的木阶梯前,作出请的手势。
女皇不多说,直接缘着阶梯而上,韩健看了停留在原处的林恪一眼,有问询为何不上的意思。
林恪有些为难道:“东王殿下见谅,下官怯……高,这等地方,还是不上去罢。”
“林尚书不想一览。谁又勉强的了?”韩健说完,带着其他的文官登上高台。
高台之上,一目了然可以看到西王军的营地。相隔六七里。在晴天朗日之下,一切都可看的清楚。
女皇也是先眺望了一下西王军的营地。发觉西王军也开始出营地集结,果然如韩健所说,西王军那边也不是很急,都是想做一下试探性的攻击。
“陛下,三军已经准备齐备,是否发兵?”韩健笑着请示道。
女皇蹙眉,这种命令,她不会去下。她看出来。外面的兵马并不多,反倒是在防御工事之内,弓箭手以及长矛手还有盾兵都准备就绪,也就说明,东王军中对防御做的是游刃有余,可对于进攻,根本没做什么准备。
“朕只是上来看看。”女皇道,“至于行军打仗之事,还是交由东王你来做。”
韩健躬身行礼领命,心中却也觉得。女皇这番话说的也算漂亮。知道她东王军她还指挥不动,再加上对地形还有形势不明朗,便不敢贸然下什么决定。反倒“放权”给他,以显笼络。这种姿态,也是做给别人看的。
突然一阵鼓号声起,远远看到西王军中像是有了动静。韩健道:“陛下,西王逆军中似乎有所动作,此处危险,陛下还是先回,这里便交给臣来打点。”
女皇看了韩健一眼,微微点头。随即带着众文官下了高台。
韩健在高台上,扶着扶栏往下看了看。西王军虽然有动作,也只是派出一些骑兵。像是要突击,在到了一半又停下,折道回去。因为并未到强弩的涉及范围,西王骑兵就算有此动作,只要东王军不出兵,双方还只是剑拔弩张开刀不见红。
“少公子,逆军似乎是在挑衅,我们是否回击?”
眼看下面的将士眼睛都有些红,像都是被激发血性,这时候将领也上来请示。
韩健本想继续保持守势,反正战场的胜利与否,与他这三万多兵马关系不大。但韩健再一想,就这么忍下去,也容易丧失士气,同时也会引起西王军中的怀疑。
“派一千骑兵,上去扰乱一番,速去速回。”韩健将军令旗交给手下将领,道。
将领领命而去,随即一千骑兵快速杀出,军容齐整,军马出去杀奔了一圈,也是到半途,便折道而返。等一千骑兵回到营地里开,军鼓响起,将士颇受鼓舞。
对面西王军军中士气好似也很旺盛,马上又有骑兵出来,这次到半途,却未回,而是停留在原地挥舞着长矛像是在做挑衅。
这时候东王军中又有些鼓噪,毕竟西王军挑衅的意味已经很明显,要不是有军令不能随便出击,他们早就出去杀个你死我活。
“少公子,请下令。”将领提醒道。
韩健大致一观,西王军派出挑衅的骑兵,大约有几百骑,人马是不多,可毕竟后面便是西王军的大营,要是出击不及时,可能会陷入苦战。
韩健下令道:“以两千骑兵在营地门口列阵,没有军令,不得上前。”
将领再次领命而去。
本来韩健下令不进攻,让一些人以为军中士气一定会低落。但在东王军派出两千骑兵列阵之后,那些挑衅的骑兵果然马上撤离。
两边相距不过六七里,半途也只有三四里的模样,骑兵一轮冲锋便能杀到。这般境形,东王军一下子派出两千兵马,就是为了要人数上压制,对面挑衅的兵马见到这情况,还不赶紧退?
可当西王军退了一段路,才发觉东王军只是停留在营地门口,并未有冲锋的打算,不过一面东王军的军旗却是伫立在营地正显眼的位置。只要旗帜稍微有变化,骑兵便会突击,这也是战场上的常识。因而西王军还是不敢怠慢,将这几百名骑兵撤了回去。
如此此消彼长之下,东王军士气又上升上来。
“少公子,是否将兵马撤回?”军将请示道。
“不必了,先看看情况。”韩健道。
“若然逆军再派兵马出来,是否出击?”军将再请示。
韩健想了想,西王军明显也没有要直接突击过来的意思,与其先开战,不如先就这么耗着。
“不必了。”
韩健说完,先行下了高台。
这时候,西王军那边又有些鼓噪,像是又有骑兵出了营地。
这次西王军一下子派出三四千的骑兵,也是在营地前列阵,就是要比过东王军这面。
因为两个营地相去六七里,东王军列阵在营地外的骑兵也并未马上撤回,使得双方仍旧只是对峙。西王军的骑兵列阵,也只是威吓,并未有兵马敢上前。
韩健下了高台,才知道西王军中又有动作,也不再理会。现在一切都在明面上,就算西王军先有动作,也算不上占得先机,只要两边开战,孰胜孰负另当别论。韩健相信西王军不会轻易开战,毕竟豫州城距离两方营地也不过十一二里,南王府早就想趁机反击,西王军和东王军开战,镇南侯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韩健正想起镇南侯,便见到杨苁儿一身戎装过来。镇南侯黄仕琅毕竟也是杨苁儿的外公。
“苁儿,过来了?”韩健笑着迎上前。
“末将前来领命。”杨苁儿一本正经行礼道。
“好了,这里又没人在,不用惺惺作态了。”韩健笑着扶起杨苁儿,换上一身戎装的杨苁儿分外英姿飒爽,也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巾帼英豪。
“相公这是去哪?”杨苁儿有些惊讶看着韩健。
“回去吃饭哪,不然干嘛?”韩健摸了摸肚子,“早饭还没吃。”
“相公,这种情况还开玩笑?”杨苁儿带着几分娇嗔道。
“我哪里是跟你开玩笑。苁儿你莫非以为,今天真是要与西王军杀个你死我活?就算我们肯,你以为曹百川会这么做?现在东王府和南王府连成一线,兵马上占了优势,天时地利人和之下,西王军没撤已是好的,只是曹百川担不起撤兵的罪名,才这么耀武扬威。”
杨苁儿犯嘀咕道:“相公怎知今天一定打不起来?若然曹百川也是想让相公这么以为,岂非……”
“军中可不许质疑主帅。”韩健板起脸道,“为夫还巴不得曹百川不识相来打呢,到时候倒要看看,是他的矛尖锐,还是我们的盾更坚实。”
杨苁儿吐了吐舌头,很不情愿随韩健回营帐。毕竟她换上一身戎装就是为了来与韩健并肩作战的,现在刚出来,便被韩健拉着去并肩吃饭,心理反差也很大。
韩健和杨苁儿吃过饭,这时候才到中午,本来行军是一日两餐,中午是不会埋灶的。但因为一清早,兵马便要调度,将士也无暇吃早饭,而有很多将士,已经劳累了一晚上,韩健也决定特别一些,在中午让士兵埋灶做饭。
但为了谨慎起见,也是要分三班来进行,也是为应对西王军的突袭。
东王军这面埋灶生火,看起来很忙碌的模样,却也令对面西王军中将士看着有些“眼馋”,在外日久,西王军粮草的缺乏要更甚,苦战之下,很多将士每天也仅仅能保持温饱,更别说大快朵颐。
而从昨日开始,西王军也是劳累一天,到现在很多人也是饥肠辘辘,可主帅没那么好心眼。曹百川毕竟以治军严谨著称,不到饭食时间,是绝对不会埋灶的。
东王军这面有些嘈杂,士兵在冬日的中午,拿着陶罐和泥碗在吃午饭,一片暖意洋洋的模样。一班吃完,另一班又接上,等吃过饭之后,将士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虽然西王军的将士远远隔着并不能看清楚,但却也都羡慕不已。
士气再一次发生变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