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健带宋芷儿在东王府走了走,法亦陪同,韩健也详细问询了一下关于进来法亦调查的事情。法亦都未再做隐瞒。
从法亦提供的情况看,韩健并不能确定自己生父的生死,而且一切都要源于近十八年前,而且都还在南朝齐朝之中,要调查起来不易。
临近中午,韩健进宫去接杨苁儿出宫,正好在宫门遇上东阁尚书林恪。
林恪本是进宫去向杨瑞奏报一些事,遇到韩健,林恪行礼之后,与韩健同行却是跟在韩健身后。林恪的神情还是有些慌张,他所奏报的事情,是说洛阳周边的郡县,有不少的士绅家族集体西迁,意思是要去投靠关中的西王府。
“……殿下,要此事不加干涉,事态会进一步扩大。原本要随迁江都的那些世家,也可能会因此而改变主意,到时候皇恩浩荡也变成了纵容。”
韩健道:“那依林尚书之意,当如何?”
“这个……下官不敢随便指点殿下您做事,这不正是来请示陛下……还有东王殿下您?”林恪说话很小心,尽管不断在说让韩健却“干涉”这件事,却也不敢直接在韩健面前妄加断言。
韩健没多说,这时候见小宫女和太监匆忙从身边过去,韩健有些奇怪,难道是宫闱中发生什么事?
“殿下,您到底是管,还是不管?”林恪最后好像有点着急问道。
“先问过陛下的意思在说。”
韩健说着,与林恪到了烨安阁的院子里,便见之前过来的宫女和太监也都立在烨安阁之前,有不少人,韩健上前,有几个管事的太监上前行礼。其他的宫女和太监则是立在一边不作声。
“怎回事?陛下可在里面?”韩健问道。
“回殿下。陛下今日没有过来坐朝。是否需要为殿下您去通禀?”太监管事有些战战兢兢回答。
在曾经的太监主管卢绍坤身死之后,整个皇宫里缺少一个独当一面的管事太监。加上这几年皇宫动荡,很多太监或逃。或离散,宫中剩下的也不多。在韩健面前,这些人也不敢有所造次。
韩健摆摆手,示意让太监到一边去。而他跟林恪则在烨安阁前等候。
“殿下,您进宫这是为何事?”林恪见韩健好似不急不忙,便问道。
“昨日本王夫人进宫,被陛下留下,今日是来接她出宫。”韩健道。
林恪笑了笑道:“原来殿下是为东王妃而来,怕是陛下……不肯放人哪。”
韩健打量着林恪道:“林尚书此话何意?”
“有些话。下官可不敢随便妄言。”林恪讳莫如深模样,说道。
韩健冷笑一声,道:“林尚书有何话直说无妨,相信本王和陛下都不会怪责。”
“那下官可就唐突说一句。陛下可是不太愿意一起随迁到江都?”林恪看着韩健,问了一句。
韩健不置可否,这些事,他知道林恪也是猜出来的。
杨瑞本来就不愿意去江都,因为她心里有一份责任心,觉得洛阳才是皇权稳固的中心,就算是洛阳再破旧。因为这一年多的战乱损坏再严重,那毕竟也是大魏朝的都城。天子离开都城,便好似天子离朝。必然会有一番混乱。
“这与陛下留下本王夫人有何关系?难道你觉得,陛下是想留人,要挟于本王不成?”韩健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林恪紧忙道:“下官可没这意思。不过……殿下可有想过,要是陛下真是不愿意离开,而又别无办法之时,应该会怎样……”
林恪说的很含糊,令韩健一时也没琢磨过来。
再反应一下,韩健觉得林恪还是在说杨瑞准备把杨苁儿留下作为筹码来跟他做交换。
“林尚书。收起你的念头。本王这就让人去内帷给陛下传话,这种话。也休再乱说。”韩健道。
“是,是。”林恪点了点头。道,“既然陛下不在此处,不知殿下可否将这奏本代为转呈于陛下?下官还要回去准备一些世家随迁之事,就先出宫。”
“嗯。”韩健接过林恪递过来的奏本,目送着林恪往宫门口的方向而去。
等人走了,韩健没有着急去皇宫內苑,而是打开奏本看了看,说的果然是关于一些家族西逃的事。
本来朝廷对于西逃的家族,可以动以兵马去追捕,甚至可以杀一儆百,令那些家族不敢再生离心。不过有时候去压迫只会遭来反抗,就好像当初杨余对一些家族迁徙到江都熟视无睹一样,韩健也没打算去跟这些人计较。昨日之日不可留,韩健对于这些心生离心的人,没有打算去放下姿态挽回,也没打算以高压逼迫其“忠心”。
韩健在小太监引领下进了皇宫內苑,到內苑里,宫女和太监仍旧不少。韩健觉得事情好像不简单。
“到底发生何事?”韩健对刚才问话的太监管事继续逼问。
“殿下……您可能有所不知,陛下说是……让我们这些宫人,一起随东王府的军队,去往江都。宫人们正在收拾,有些事情,还要做准备,所以……会有些乱。”
韩健稍微点头,本来杨瑞要把洛阳城皇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一起迁徙到江都,那也没什么。可偏偏明知道他这时候要进宫,却还作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真的如同林恪所说,杨瑞做这些动作,只是想说她不想离开洛阳,让他知道迁徙这么大的动静劳民伤财?
韩健到了杨瑞寝宫门口,卉儿还是娇滴滴在那立着做等候。
“殿下……”卉儿见到韩健,上前行礼,模样还是显得有些委屈。
“嗯。”韩健打量了卉儿一眼,觉得这卉儿好像是哭过一般,却也不知为何,本来韩健要细问,不过想来,一个小宫女,虽然是杨瑞找来殿前伺候的,问了也好像越礼了一样。
韩健什么都没问,径直进到杨瑞寝宫之中,刚到外面,便听里面有人声传出,却是杨瑞在跟杨苁儿说话。
韩健掀开布帘进到里面,杨瑞稍微摸摸胸口,道:“夫君这么迟才来,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还是不记得要接苁儿妹妹出宫?”
韩健把林恪交给他的奏本转交带杨瑞手上,没说什么,直接在床榻前坐下,摸了摸杨苁儿的脸,经过一上午的调养,杨苁儿的病情也好了许多,额头也没那么烫,不过看上去仍旧精神不太好。
“坐着就行。不用起来。”韩健对要起身行礼的杨苁儿道。
回过头,便见到杨瑞还在打量着手上的奏本。以前她看奏本,都是在书桌前,一本正经高不可攀,韩健也从没见过这么随便的杨瑞,看上去亲和的多。
杨瑞看完奏本内容,抬头道:“这些个大家,朕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还是不知足,竟然往西都去,这是要把西都当成是天下的正主不成?”
韩健笑了笑,没说话。
杨瑞却有些不满道:“夫君认为妾身当如何?”
“陛下要为军国大事操劳,这些事,还是由陛下您拿主意的好。为夫只需要一个体谅人的瑞儿在身边。”韩健笑道。
杨瑞微微叹口气,将奏本放下,却也不再说这事。
“明日便要动身出发回江都,这宫闱中的东西,妾身想能带走的都带走,到了江都那边,将行宫修缮一番,夫君认为如何?”
韩健道:“瑞儿说的是,就算是大兴土木,为瑞儿你再盖一座皇宫,那也应当。”
杨瑞一笑道:“皇宫便不必了,只是佛塔,一直是妾身心中所愿,夫君莫忘了便是。”
韩健微微皱眉,杨瑞以前是故意要避开他,又是修佛又是要建佛塔的,现在都已经委身为人妇了,还惦记这事?
不过杨瑞既然有所求,韩健自然要满足一下,便点头道:“回去便正式修建。”
杨瑞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夫君也该带苁儿妹妹出宫了。苁儿妹妹,这回江都的路途上,便过来陪姐姐可好?也算是我们姐妹之间路上做个伴。”
杨苁儿一脸茫然看着韩健,像是在秋景。
当初杨瑞在来洛阳路途上拉着杨苁儿做伴,杨苁儿是很乐意的,可现在身份不同,杨瑞真的跟她做了“姐妹”,再让她作陪,她便感觉心中好生为难。明明心中嫉妒这个“姐姐”,却还要跟她强颜欢笑,杨苁儿这么耿直的人实在有些为难。
“瑞儿,你看苁儿她现在患病在身,等她病情好一些,路上再与你同行也好。”韩健道。
杨瑞没有勉强,笑着点头道:“夫君说的也是。只是夫君在归去路途上,莫要厚此薄彼的好。”
在皇宫中,因为环境封闭,韩健跟杨瑞在皇宫內苑有点什么“苟且”,外面的人想知道也难。但在归去路途上,大军行动途中,杨瑞的一举一动便会很明显。
韩健心说,杨瑞这是在提醒他回去路上也要时常“偷欢”,不要厚了杨苁儿薄了她。
韩健正要起身送杨苁儿走,却见杨苁儿一直在低着头,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好像很幸福的模样。
“苁儿,怎么了?”韩健问道。
“没……没事……”杨苁儿说着,却又低下头,完全不是爽朗女汉子的风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