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洛川一脸的热情,似乎并不为这些找来的人失礼而感觉到歉疚,笑呵呵引到主座他的位子上同坐。
韩健微微皱眉,现在看起来杨洛川是有一些阴谋的,找这么多人来,不会为介绍给他。杨洛川也应该知道他所重用之人不会得到东王府的赏识,二者虽然现在名义是共同效力于朝廷,但还是各自为政。在地位上,更是东王府为主,而南王府为次。
“贤婿不用客气,这里当作是自己家便是。毕竟都乃是亲眷,哈哈,来坐坐坐。”
杨洛川见韩健似乎没有要落座的意思,反倒是催促着说。
来者是客,韩健也知道不坐有点太不给杨洛川面子,怎么说杨洛川也是南王,而今外敌当前,在内不能表现出不和谐的一面。他也只好就坐下来,马上有衣着很花哨模样也看得过去的女子上前敬酒。
“今日只是畅饮,哈哈,不谈国事。不谈国事!”杨洛川还是一脸热情道。
韩健道:“南王应该也清楚,在下近来忙于公事,无暇饮宴。要是南王没什么着紧事的话,我想还是要紧忙回去,毕竟还有很多公事等着我去处理。”
韩健的话,惹来一边不少嘀咕的声音。那些被杨洛川请来的三山五岳之人,也没有什么长幼尊卑的思想,当着韩健和杨洛川的面,他们该说什么还是说什么。
一时间还有些嘈杂,杨洛川也稍微正色一些,道:“贤婿。其实老夫也知道你很忙,不过近来实在是百无聊赖。请来这些人,别看好似不懂什么规矩,可也都是有大才之人。要是贤婿觉得其中还有什么人能用得上,只管调遣去用便是。”
推荐贤良?韩健觉得今天杨洛川像是发什么疯一样,一个老奸巨猾之人。应该很清楚当下的形势。单纯为推荐这几个人,肯定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便在韩健未置可否之时,杨洛川突然一笑道:“另外,老夫还有一件礼物相送。”
“嗯?”韩健微微蹙眉,杨洛川给他送礼物,还是上门来送礼物,这也可真是稀奇。
“来人,看看准备的如何,是该过来给东王瞧瞧了。”
“是。”一名女子应了一声。很胆怯退出门外,不多时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多了一个面上蒙着轻纱,一袭淡黄色襦裙走路很收敛的女子。因为面上蒙着轻纱,根本瞧不清楚样貌,也可能是有意遮掩,从身材来说是很不错的,而且搭在身前的手指很纤细。肌肤很白皙。料想应该是美人胚子。
女子一进来,原本还有些吵嚷的正厅登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女子,有的看的直勾勾的像是要流口水。毕竟在场之人中说是什么隐居的隐士,但很多就是山野村夫,怎见过如此的国色天香?见到美女,是个人都会心动。
女子走上前来,对韩健和杨洛川盈盈一拜。却也未将脸上的轻纱撩开。韩健瞥了她一眼,感觉不到这女子身上有武功的气息,但还是觉出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因为这女子身上并无什么脂粉的味道,这只能是两个问题。要么这女子是临时装扮起来根本没工夫去弄那些脂粉,要么就是有意掩藏。
韩健见识过掩藏体味的武功,却没见识过能掩藏身体外味的武功。他在心里琢磨着,这女子应该是不简单吧。
“哈哈,真是我见犹怜。”杨洛川脸上挂着笑容,笑道,“贤婿看的可是中眼?”
“南王的话,在下有些听不明白。”韩健谨慎道。
杨洛川继续笑着,嘴上说道:“这有何听不明白的,老夫是想将这难得一见的美人,当作礼物送给贤婿。不瞒贤婿你说,这女子品相卓然,而且乃是大家出身,可说是万中无一。连老夫看了,也不由有些心动。不过老夫已经年老体迈,实在是不能享受到美人温存,只好将其送与贤婿你。另外,这美人尚是处子之身,可说是无暇碧玉,贤婿也不用有什么心里负担,只管拿回去便是。”
韩健眯了眯眼,杨洛川今天的态度实在是太反常了。
说场面话虽然是杨洛川的一贯风格,可场面话中,总会包含着很多内在的蕴含。以前韩健听杨洛川说话就只能听一半,不过今日的话,他便觉得有些太“诚然”,送美女给他,不知道杨洛川是哪根筋不对。杨洛川自己家眷都不在洛阳,加上他也不过才五十岁左右,身边应该也少不了女色,若真有这么完美的女人,舍得送给他?
再说,送女人给的目的又是为何?跟她女儿争宠?这哪里还是一个当父亲的立场?
“南王见谅,在下恐怕不能接受这番好意。”韩健拱手道。
“唉!老夫也知贤婿你身边有不少的红颜知己,每个都与贤婿你渊源颇深。”杨洛川感慨道,“不过老夫送你这礼物,也有请罪之意。本来老夫调豫州数万兵马到洛阳来,帮忙镇守洛阳,谁知镇南侯阳奉阴违,居然只派五千兵马前来。实在大出老夫所料。老夫如今以无权无势,连豫州的军政大权都可能会旁落他人,如今还能向贤婿你赔罪的,却也只能是送上美女,当是谢罪而已。”
这话听起来是很诚恳。至少不知道杨洛川性格的人会这么想。
调不来兵马,需要请罪,所以就送个美女来。但这些草莽中人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说这么一番话,是当众叫苦,让别人都以为他南王失势还是怎么着?难道就真以为别人不知是你故意只调五千兵马来?
“南王何必谢罪?”韩健笑了笑道,“本来调兵之事,便是南王主动提出,就算如今调不来兵马,也不会有人怪责。南王应该将心放回肚子中,至于这……南国佳人,还是应该留在南王身边的好。”
那女子听自己竟然被当成是礼物一样推来推去,显得有些紧张,马上盈盈拜倒在地,像是在哀求眼前两个手握大权之人给她一条活路。
杨洛川打量韩健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老奸巨猾的微笑,道:“贤婿真不怪责老夫?”
“自然是不会。”韩健随口道。
杨洛川却是一叹道:“就算贤婿不会,老夫还是心中有愧啊。更何况,如今老夫身在洛阳,豫州城内便是有事,也是鞭长莫及。说起来,老夫已有近半年未曾与镇南侯有过书信往来。贤婿可是与镇南侯过从甚密?不如就由贤婿与镇南侯说说如何?”
韩健又要琢磨杨洛川的用意。
杨洛川的话,实在是包涵太多东西。
他一直在强调与豫州如今的代理人镇南侯黄仕琅没有联系,有为没调来兵马开脱之意。但似乎在表达什么事。
杨洛川似乎是想回豫州?
“南王若是不适应洛阳的生活,可以随时向陛下请调回豫州。陛下开明,应会准允。”韩健道。
杨洛川却摆摆手道:“贤婿误解了老夫之意,老夫在洛阳过的好端端的,何必回豫州?只是……那镇南侯本为豫州之栋梁,也乃我大魏朝之栋梁,却不曾想,如今心生异心,令老夫着实为难。老夫本以为他背后有什么人支持,现在看来,他是想背主自立,有谋反之意。老夫自知有愧于朝廷,不敢向陛下禀明,不如就由贤婿向陛下禀明此事,请陛下下旨,严惩这国贼是也。”
韩健心说杨洛川可真是“大义灭亲”。
这是要演哪出?
镇南侯黄仕琅对别人来说那是外人,可对于杨洛川来说,那是他的老丈人,是他儿子和女儿的外公。镇南侯一家可说是南王府的忠臣,这些年为南王府立下赫赫功劳,如今黄仕琅已有七十多岁,就算他要谋反,也不用等到今天,难道他临入棺木之前还想当一把豫州之主不成?
也就说,什么黄仕琅谋反,根本只是杨洛川的说辞。或者说,确有其事,但真正幕后操纵之人却是他杨洛川本人。
杨洛川自知身在洛阳,要是豫州真的有谋反行径,比如如他所言,黄仕琅谋反,带兵往洛阳而来,那他南王肯定是必死无疑。但现在他却主动将话说出来,而且显得是很无辜一般,就好像要刻意提前撇开关系一样。
韩健心中冷笑,你想撇开就能撇的开?
韩健没有回话,而是看着跪在地上面上蒙着轻纱的女子,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从何而来?”
杨洛川道:“这乃是南王府在洛阳的旧僚女眷,之前也是本王收留她在府上。如今老夫也是自身难保,只好将她转送与贤婿你,也是想让她下半生有个着落。贤婿要是不收留的话,那老夫也只能送与他人了。”
韩健心想,这是杨洛川准备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个眼线?
如今想来,也只有这种情况是最有可能的。
本来杨洛川肯定指望杨苁儿会成为他在东王府里的眼线,可杨苁儿嫁入东王府门之后,近乎与南王府之间断了联系,显然是违背了杨洛川当初的设想。现在杨洛川说这么一堆,然后知道他“好色”,再送美人在他身边,能探听到东王府的一些事。这也可说是一步妙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