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开画纸晾晒,宋谦对柳五生问道,“不知令尊如今何处,小人想亲自将画交于他老人家之手,此画乃小人呕血之作,恐再难画出像此画一般水准的作品来了。”
言毕,宋谦心中又是感慨,颇有一种把自己孩子送给他人的心酸。
柳五生很是无奈的回头,看着自己老三面露疑问,‘你没告诉他,你爷爷已经不在人世了,亲手送过去?’
看着那傻里傻气疑惑自己爹,为啥突然看自己的柳逢生,柳五生就明白了,也没有生气。
毕竟习惯了,自家几个孩子自己教导方法都一样,怎么就只有这一个那么气人。
柳五生看着一头雾水的宋谦,脸露尴尬,干巴巴的说道:“家父早前已过世了。”
紧接着柳五生就将自己父亲,过完头七又梦里求画之事详细道来,并言明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宋谦。
所以并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定是自己老父亲心愿未了施梦。
宋谦听闻这种奇事,也连连感叹“怪哉,怪哉,那柳老爷您打算怎么交给令尊呢?”
柳五生思忖半晌,说实话,因为自家妻子出了意外,柳五生还从来没细想过,怎么把画交给自己爹。
这人刚下葬,总不可能再把坟墓刨开,把画放进去,当做陪葬品。
半晌之后叹了口气道,“只有烧了此作了。”
冯谦哑口无言,依依不舍地盯着画作看了又看,心中不舍,可人穷志短人家花了银钱请自己过来的。
再做一副怕是在也画不出这种虎啸山林的精神气,达不到现在这幅画的这种水平,因此最终没有吭声。
柳五生说道:“家父梦里再三嘱托,要在今日求得此画,一定有他的用意,我眼下要去墓园给父亲烧祭这《猛虎下山》图”
“刚好家族墓园和先生您归途同道,先生可坐我的马车,待我烧了画作,再和马夫一并送您回去,你看可好?”
“但现在夜色已深,晚上行车总归不安全,先生如果要是没什么急事,不如在我家留宿一晚,明日再送先生归家。”
宋谦瞅瞅外面夜色,一番犹豫选择了后者下来,从傍晚开始自己一路颠簸,脑中又揣摩画稿耗费心神。
紧接着到地方就喝了口水,全神贯注的作画忙活到了大半夜,现在确实精神萎靡显得很困乏。
再说如今夜色过半,家里的人估计都休息了,哪怕有马车销售,等回去的时候怕是也到了第二天了,不如再此休息一晚明日再回。
“柳老爷哪能麻烦你深夜送我,既然这样就在这里叨扰一夜了,但我觉得既然老太爷找我做画,我应该亲自把话给他烧过去。”
“言之有理,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先生了。”柳五生觉得很有道理,下意识的点了头,然后看着在旁边站着都有一些犯困的柳逢生,开口吩咐道:“逢生去准备香烛纸钱火盆等物,还有吩咐下去,让厨房准备一桌酒席。”
柳五生在确认自己老妻摔了这一跤,如今已经醒来虽然身体虚弱,却也恢复了精神应是没有大碍。
这才安下心,觉得自家墓园没有多远,从马厩里换了两匹马,另找了一家仆做马夫,载着自己和宋谦赶往墓园。
柳五生在父亲墓前烧了画,又叨叨了几句,大致意思是在下面需要什么,托梦找自己当这个儿子的,莫要惊扰了自家那几个孙子辈。
二人忙完回去后已经近乎天明,直接吃了都快成为早餐的夜宵,困倦的被带到客房沉沉的睡去。
当宋谦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中午,刚要告辞回家,柳五生一口应准。
只是提议在临走之前再吃顿便饭,可当饭还没吃完,就听管家通报方超带着一人在客厅等待。
柳五生知方超有奇术,更知方超白天见了扮作乞丐的那人,一夜过去一座占地不小的山神庙,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一千硕大的手掌印,还有某个山头被掀飞。
而那群被大乞丐带着的小乞丐,出现在了方超的院子中,早上出摊售卖一些小吃。
方超在那天晚上做了什么,柳五生很自觉的闭了嘴,从未对任何人说起,却也心中有数。
作为活了快一辈子的人,柳五生自觉看人有几分眼力,刚刚接触时就觉得,那连珠箭刑德虽然傲气十足。
可那份傲气只是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可这自信带来的傲气也远远比不上那位看着像个孩童,表面看似谦和的杨妄言。
那无意中透露出来,仿佛理所当然的傲慢,在回来的路上和对方聊起,发现他从用兵到当官,种地仿佛任何方面,都能有独特的见解,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才华,能掐会算有些傲气也很正常。
然而在柳五生自己跟着花家镇的士绅官员亲眼看过那被扔出千米的山头,这才恍然发现,果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傲慢吗?自己从来没见过如此谦和彬彬有礼的神仙中人,反应过来自己酒宴上提出让自己那个不争气的三子,好好跟着对方学上一学,杨妄言也没表示反对。
立马让三子柳逢生过去,结果万万没想到可自家那小子,第一天就带着这位高人去那烟花之地,并且把人给扔下去,自己玩乐去了。
现在想起柳五生就觉得自己准备不充足,打断两根棍子躺上一天哪够?最起码要定上一筐,让他躺上半个月呀!
如今自家夫人摔了一跤如今卧床不起,所请的几位大夫说自家夫人是年老骨朽因此需要卧床休养。
至于什么时候能下床行动,却是谁也说不清,柳五生虽然想请他过来看一看,可想到本来自家就欠了对方恩情,还有那翻山的手段,柳五生很自觉的打消了那个念头。
如今听到方超到来难免有些急切,莫不是听闻自家婆娘出了意外,这位先生过来看望的:“真是的,还不快请小先生过来,等下。”
话音刚起,却想着自己这边也有客人。
“柳老爷,既然有客人,那就先去作陪,我这边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