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哨探，不是后世，道路交通方便。
李成梁的哨所还算是好的，知道有异常，先行回来通知。
不然等搞清楚状况，徐鹤他们估计得等到第二天一早才知道有大军过境了。
等常三走后，徐鹤看向众人道：“都说说吧，深更半夜，谁调动大军？”
陈应诏最近正在加紧熟悉周围情况，他皱眉道：“这么晚，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马蹄声，只有东胜右卫。”
东胜右卫在大魏建立之初，设立在现在土默特左旗的地界。
但到了英宗朝东胜右卫被内迁至遵化县西南。
而东胜右卫的北方一点点，就是宽河所。
所以陈应诏才会认为，这么晚搞出这种动静，应该是东胜右卫在活动。
可是，东胜右卫吃饱了撑的？
这么晚出动大军干嘛去？
谭伦道：“各位大人，有没有可能是长城隘口出了事？最近人心惶惶，都传说关外的鞑靼人要进关打草谷了。”
贺宇摇头道：“不可能，这附近的关隘有马兰峪、鲇鱼关、大安口、宽佃峪、黄崖峪，这些地方都是重兵把守，易守难攻。咱们为了防备北虏偷袭，还专门在正北方的大安口、罗文峪的长城缺口处设置了狼烟，如果有北虏入寇，狼烟立时就能被各处关隘发现。”
李彝却不以为然：“贺千户，咱们设置的狼烟，可都是在正北方咱们队伍活动的范围内，东边的洪山口和西边的鲇鱼关可就没有再设了！”
贺宇摇了摇头：“这长城长了去了，咱们又不可能处处管到，但北虏入寇向来都是走蓟县、三河这一路，断不会走宽河所这一线，我觉得李千户是多想了！”
多想吗？徐鹤倒不觉得，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争永远不能用框框来设定假想敌。
既然大家觉得北虏入寇是有可能的，那就要当回事去办。
“李彝！令你率领二百人去宽河所搞清状况，若有发现随时来报！”
李彝出列插手道：“遵将令！”
说完，转身下去了。
谭伦道：“大人是不是再派些人去各处关隘查点一番，看看有没有事？并且通报蓟镇各隘口的将领一声？如今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为上！”
徐鹤还真没想到，于是点头道：“贺千户，你派五拨人马分别去附近五个隘口查看情况！”
贺宇出列插手道：“遵将令！”
……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天已经快蒙蒙亮时，有营门兵卒疾步来报：“步哨回营，有要事禀报！”
“传！”
不一会儿，又是夜里那常三，只见他头顶已经被秋露打湿，毛呢大衣竖起了领子方才让他没有冻到发抖。
他刚进营帐就“咕咚”一声跪在地上道：“大人，不好了，鞑靼人入关了！”
徐鹤与众将吃了一惊，周弼道：“你怎么知道是鞑靼人？”
“马粪，一路上数不清的马粪，还有马蹄印。李什长说了，周围卫所兵没有这么多的马，除了蓟镇总兵直辖的边军才有这么多马！”
常三紧张得语无伦次。
徐鹤豁然站起，负手站在身后挂着的顺天府舆图前，目光灼灼，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应诏也不等他发话，直接下令道：“周佥事，速速命人绕道去兴州左屯卫通知他们做好防备！”
周弼奉命，赶紧下去安排了。
没多久，李彝的人就带来了消息，夜间的人马按照马蹄印来看，人数当在三万人以上，而且根据蹄印深浅，这些人都是一人双马。
这年头，能奢侈到一人双马地，除了草原上的鞑靼人，就算是大魏也搞不起。
事情已经明摆着了。
北虏入寇。
徐鹤转身道：“现在还要赶紧通知朝廷，刚刚我看了，鞑靼人这次学乖了，竟然没有走蓟县、三河，而是先南下再转而向西从香河抵达北京城下。”
“敌人之所以这么干，就是想打京师一个措手不及！”
“传我将令！”
“速速派人去北平告急。”
“还有，让人去长城隘口查看，点燃狼烟！”
他的话还没说完，贺宇派出去的一拨人回来了：“回禀同知大人，鲇鱼关破了，如今被鞑靼人占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帐中所有人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鹤稳了稳心神，问那人道：“能看出有多少人吗？”
“鲇鱼关人不多，只有百来人！”
徐鹤心中更惊：“坏了，马兰峪估计破了！”
陈应诏刚到，还不了解情况：“大人何出此言？”
“鲇鱼关前有澈水引入的小湖，不利北虏骑兵大规模入境！鞑靼人很可能是偷袭鲇鱼关，然后确保跟马兰峪很近的鲇鱼关不能烧狼烟传递消息，接着从鲇鱼关绕道马兰峪，里应外合……”
众人一听，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事实上，很快徐鹤的猜测便被印证了。
派去的人跌跌撞撞跑入帐中时，脸上依然挂着惊恐：“大人，死了，马兰集的百姓和关隘上的将士全都死了！马兰峪如今已经被北虏占了，小小关口足足有两千余鞑靼人！”
“该死！”贺宇闻言大怒，“大人，我带龙骧卫去把这帮鞑靼人灭了，咱们关门打狗！”
他的声音在大帐里回荡，但徐鹤却再次背过身去，看向舆图。
谭伦道：“大人，鞑靼人一人双马，白天行动更是迅速，若是马不停蹄，今日晚间，鞑靼人就能抵达京师东门了！”
“咱们大多都还没有配齐战马，追是肯定追不上了。”
“贺千户说得有理，咱们只有先解决掉马兰峪的人，断了北虏的退路，北虏自然军心大溃，咱们到时候折而南下，方能一战！”
就在这时，周弼道：“不妥！我两卫人马俱是新兵，且无战马，根本追不上敌人。”
“追击敌人的事情，我们可以通报给蓟镇，让蓟镇将领带兵南下！”
“我们守住帽儿山营垒即可！”
陈应诏大急：“不可！朝廷到时候见我们按兵不动，那徐大人可……”
众人七嘴八舌，谁都想说服对方，但谁都说服不了对方。
这时徐鹤道：“都别吵了，咱们这三千多人还真未必能拿下马兰峪呢。”
“还是先想想眼前吧！”
「这话怎么说的，米老兄弟，我这是真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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