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等孙维梁答应,便吩咐下去,让伙房准备四菜一汤的宴席,火速送到他这里来。然后,自己便开始张罗着烫酒。
酒还没烫好,何振东要求的四菜一汤已经端了上来。这速度,堪比后世快餐店的上菜速度了。
孙维梁看的暗暗点头,对何振东的治军本事刮目相看。暗忖自己没挑错人。就凭这一手,何振东步步提升是早晚的事。
“来来,来到军营没别的好招待,就是酒肉管够!”何振东笑着招呼孙维梁,“想跟我们当兵的打成一团,首先得敢喝酒!来,第一碗,咱们干了!”
孙维梁一听,这意思后面还不知几碗酒等着呢。得趁自己脑筋清楚,赶紧把正事办了。
孙维梁豪迈的与何振东对干完整整一碗,连菜都顾不上吃,便笑着说道:“小侄还有件事,要麻烦将军破费呢。”
“既然自称‘小侄’,还叫我将军作甚?我与你老子当年也是称兄道弟,你道我一声‘叔叔’,我还受得起。”何振东不满道。
“何叔叔,”孙维梁连忙嘴甜的跟上,“小侄想请叔叔先付十吊钱,作为下次货物的定钱——这次小侄只拿一件小孩子玩意塞责,虽然叔叔不怪罪,小侄这心里却一直过意不去。可谁让小侄没钱呢!下次,小侄想着一定拿真正的成品出来,让叔叔一饱眼福。”
“没问题!”何振东一口答应。
孙维梁大喜,主动端起碗敬酒。
何振东一口气喝干,唏嘘道:“说实话,发生沙谷津那档子事,我一点都没怪你们孙家!你们老爷子去了,我就时常在想,老爷子身后好几个儿子呢,早晚能重振家业。我想过你的大哥,你的二哥,可我万万没想到,会是你第一个跑来找我!我本还想好好考验你一番,又是万万没想到,你还真在十息之内让我改变了主意!老爷子后继有人啊!”
“何叔叔,我虽然年纪小,好歹也跟着跑了几趟河津堡了,您怎么就没指望在我身上呢?”
“哈哈,你有什么?你那一身伤,能不能好利索先不提,没了孙家,你有钱吗?你有势吗?你有人吗?你没有,但你大哥、二哥有。人家的娘比你娘有钱有势有人。怎么看,重振孙家的大任,也不该落到你头上。”
“可有一样,我跟大哥二哥一样具备,那就是门路!所以我才能厚着脸皮找上叔叔的门,而叔叔也没有将我拒之门外。跟普通人相比,我已经具备太大优势了。”
“可你还是没钱呐!刚才你还问我要了十吊当本钱呢。”
“谁家的钱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我家老爷子能白手起家,挣下诺大家业,我也一样能。”
“嗯,你赚第一桶金的办法确实与众不同。”何振东砸吧着嘴,说道,“定金你便收了十贯,我倒是好奇全价得有多少?”
“一百贯起步。”
“多少?”何振东差点一口老酒喷出来,“你咋不去抢呢?”
“就说这把臂弩,别人眼里或许不值几文,但在叔叔这里,一百贯叔叔要不要?”孙维梁不慌不忙。
“要吧,”何振东沉吟半响,终于说道,“这臂弩肯定能列装,我这是等若军功呐,光赏赐就不止一百贯,还不算官复原职这档子事。”
“所以呀。我既然找上叔叔,当然会拿出为叔叔量身打造的东西,让叔叔心甘情愿的掏钱买下。臂弩与我来说不过叔叔这里的敲门砖,以后我送来的东西,更会让叔叔大开眼界。当然,可就不是一百贯的价格了。”
“叔叔我一介武夫,哪攒有那许多钱?你是不是搞错对象啦?”
“可以先打欠条嘛,难道我还信不过叔叔?”
……
第二天,孙维梁便告别何振东返程。这回,孙维梁骑着何振东送的高头大马,意气飞扬,一路飞奔。
搞定河津堡的何振东,是孙维梁这些天为自己规划的宏伟商业蓝图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一步。这第一步走的顺当,后面的路才好走。
毋庸置疑的实力再加上一定的运气,孙维梁的这第一步有惊无险,既铺就了以后的商路,又解决了当前的经济问题。
这让孙维梁自信心大增:虽然硬知识层面,前世所学基本不再适用,但与人交往那一套,一千多年以来,并没多少变化。孙维梁由此坚信,在当下的环境里,自己照样混的开,照样能够成为人上人。
骑马路过集市,孙维梁停下转悠了一圈,再出来,马背上已是堆满了东西。
回到村头,老远便看见自家门口一堆人围在那里。孙维梁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加快了脚步。
素云第一个看见孙维梁,连忙跑过来迎接,“少爷,这马哪来的?”
“以后就是咱家的了,”孙维梁说道,“发生什么事了?”
“两户佃农因为邻地分割起了争执,孙管家正在处理。咱们别管,先回家再说。夫人这些天老念叨着少爷呢。”
孙维梁把缰绳交给素云,自己上前去瞧个究竟。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孙维梁对种地都是一窍不通,自然也就说不上什么话。但孙维梁知道自己是家中唯一男人,有些事情,就算再不懂,也不能放任不管。
“小少爷,你可回来了!”孙管家正跟人说着话呢,看见孙维梁走过来,连忙打招呼。
“嗯,”孙维梁点头,“发生什么事,竟然闹到家门口上了?”言语中有些不满。
孙忠义凑过来,三言两语便把情况说明白了。
分给杨氏的五十亩地,有五户佃农耕种。偏偏其中一户姓耿,是个泼皮无赖,平日里就好占些便宜,种地更是拐着旁边一垄。其他人家惧怕他家,往往也就忍了。谁知今年他更是变本加厉,在已经拐着一垄的基础上又拐了一垄!都是土里刨食吃的农户,少种一垄一年下来就少出半个孩子的口粮!没谁能忍得了这样的变本加厉。于是,人家便闹到东家这里来。
孙维梁微微冷笑,今年孙家发生大变故,底下的佃农也跟着野起来。
作为企业老板,并不怕底下出现刺头员工,但前提你得真有本事,能给老板带来实际的利益。这家耿姓佃农,在孙维梁眼里便是一刺头。
能不能用好刺头员工,很考验一个老板的领导能力。孙维梁想试试这家人的分量值不值。
“忠叔看,这事你看如何处理?”孙维梁心中有了计较,却不急于表态。
“还能怎么办?两边安抚呗。”孙忠义说道,“希望我这张老脸,还能管用。”
“现在是春天,刚刚下种,干嘛不让那家姓耿的归还人家的地呢?”孙维梁不解道。
“那家姓耿的,不止自己横,他还有个本家哥哥,更是这一带的一霸,惹不起。”孙忠义说道,“只要他家不短着咱们的钱粮,咱没必要为几户佃农得罪这样的人家。”
“这样啊,”孙维梁沉吟半响,说道,“你去跟他说,占了人家的地,就该让出来。本少爷也不亏待他,让他明天来找我。”
“这样不妥吧。”孙忠义有些犹豫。
“若是不肯,那就索性撵了。宁可一次得罪透了,也不能让他反压住我们一头。”孙维梁毫不退让。
“好吧,我去说说。”孙忠义犹豫着去了。孙维梁就站在那里看,等着孙忠义交涉的结果。
“啪!”正在赔着笑脸说话的孙忠义,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孙维梁这么看着,感觉自己脸上也是火辣辣的。
“你就是耿牛?”孙维梁按捺不住,冲着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的耿牛冷冷说道,“眼前两条路供你选,第一,收拾东西离开这里,耕地我家收回;第二,报官,让衙门派人撵你们离开。”
孙维梁冷冷看着态度嚣张的耿牛,说道:“据我所知,还没听说哪家佃户跟东家打官司赢的。你可以考虑试试。”
“老子有合约,白纸黑字,你是少东家,也撵不了我。”耿牛双手环抱胸前,挑衅的看着孙维梁,“我不走,看谁敢把我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