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之前孙维梁对出任折御卿的幕僚不重视,可有可无,现在的孙维梁则完全不同。扛着整个孙家的期望,自然压力大了不少。明天一役,在孙维梁看来,只需胜不需败!幕僚之路,孙维梁必须稳稳的走下去。
孙维梁躺在床上,想着各种可能,以及自己如何应对才能将自己不卑不吭,应对有度的形象树立起来,不知不觉,便听见窗外鸡叫。
孙维梁睁开眼,明显感觉到眼皮沉重。到底是两个通宵未睡,孙维梁就算精力再充沛,此时也有点吃不消。
吁——,孙维梁长吁口气,拿冷水洗脸,强行振奋了精神,来到院子里又跑又跳的活动了一番。直到身上冒汗,这才心满意足的住手,回屋里冲个凉水澡,换上一身新衣裳,神清气爽的出现。
“七少爷,夫人有请。”崔氏身边的丫鬟绿珠停在那里,看见孙维梁,连忙上前说道。
孙维梁点点头,自己今天去帅府,想来崔氏一定有话叮嘱自己。
孙维梁与杨氏问安、告别后,便跟随绿珠来到崔氏所在的主院。
孙维梁来到时,崔氏正在丫鬟的陪同下,扶着栏杆观赏池中荷花。看见孙维梁走来,崔氏脸上绽放笑容,“早饭吃了?”
“还没呢。”
“就在我这里吃吧,正好有话说。”
要说前一个孙维梁,在崔氏面前是有些唯唯诺诺,现在的这个孙维梁,实际心理年龄在二十八岁上,是完全成熟的成年人,自然不会怵崔氏的威严,当然不会觉得陪崔氏吃饭是个苦差。
崔氏端着饭碗,乐呵呵的看着对面的孙维梁唏哩呼噜的狼吞虎咽,忍不住笑劝:“慢着点,饭菜有的是,又没人跟你抢。”
“习惯了,”孙维梁一边吃一边说道,“夫人不是有话说吗,说就好了。”
“你很会来事,说话也很有分寸。到了帅府上如何行事,你自个拿主意,我无话叮嘱。只是我看你身边只有一个孙乐和耿牛,一个还小,一个太憨,都是不经事的。去了帅府,你就是我们孙家的脸面,当然不能寒碜了。
我特意从牛卫里给你挑了四个家卫,无论拳脚还是眼力价都是一流。有他们跟着你,遇上无理取闹的愣头青,我也放心些。就是遇到不测,至少也能有人跑回来报信。”
“这么厉害!”孙维梁高兴的喊道,“我昨晚还在想这事,想着今天一早跟夫人讨几个得力的下人。没想到夫人想我前头了。”
“他们人在哪里?”孙维梁四下里张望,除了伺候的丫鬟,只不见壮汉的身影。
“都在前头候着呢,”崔氏笑道,“吃完再过去看看不迟。”
孙维梁匆匆扒拉几口饭,便催着崔氏赶紧带他去前面。崔氏很无奈的起身,带孙维梁前去。
后面伺候的丫鬟互相使着惊讶的眼神:这是一天到晚拉着一张脸,丝毫不近人情的夫人吗?这是对大少爷也是沉着脸,动不动就劈头盖脸呵斥的夫人吗?这是崔家后辈来到,也难见笑容的夫人吗?
“孙大、孙二、孙三、孙四,从今天起,你们就跟随七少爷,保护七少爷的安全,知道了?”崔氏来到前厅,马上有四个彪悍的大汉站过来,恭敬的等候,崔氏沉着脸,不紧不慢的吩咐道。
“知道,夫人。”四人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干脆利落的回道。
“好了,现在他们是你的人了。”崔氏转向孙维梁,脸上解冻,笑着说道。
“很好,”孙维梁看着四人厚实的身板,一身的粗布衣服仿佛裹不住里面爆炸般的力量,很是满意,“我这里可不是垃圾场,没点真本事,我是不收的。”
“你们听见了?还不快露一手。”崔氏笑道。
孙大四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孙大出列,摆好马步站好,后面孙二一声低吼,原地跃起,两脚轻飘飘站在孙大的肩膀上。孙大纹丝不动,孙二也是落地生根。
“好!”孙维梁鼓掌道。
孙三后退几步开始助跑,孙四在前蹲身一垫,孙三踩在孙四的小臂上一个借力,一下站立在孙二的肩膀上,调整几下,便站的很稳。
孙维梁点点头,心里期待孙四的表现。
本来都以为孙四会接着想办法站到孙三的肩膀上。谁知孙四却来到孙大的面前,蹲身,双手抓住孙大的脚踝,嘴里低喝一声:“起!”
慢慢的,三人被孙四慢慢的举了起来,举了起来,慢慢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脚下调整几下,便站稳了。
“行,都不错!”这本事,可比前世看过的那些杂技厉害得多,没有扎实的基本功,断然做不到这样力和稳定性的协调。孙维梁忍不住喝彩。
四人重新站成一排,脸不红心不跳。
孙维梁上前挨个拍拍他们的肩膀,说道:“行,从今天起就跟着本少爷。本少爷不会亏待你们,家里给你们多少薪金,本少爷另给一份。”
“谢少爷。”四人还是面无表情,木然的回答。
“这几个,功夫是不错,就是人太无趣了些。”孙维梁转头向崔氏抱怨。
“他们从小就是练功,很少跟人打交道。无趣确实是无趣,但忠心绝对没得说。现在你就是他们的主人,你要他们杀我,他们都不会皱眉,可是真敢杀的。”崔氏笑道。
孙维梁摇摇头,又挨个拍了他们一遍,“以后跟着本少爷,放轻松些。整天跟木头人似得多累啊。”
“是!”四人答应的挺好,可脸上仍然不见表情波动。
孙维梁叹气,只好先这么着了,以后慢慢改变吧。
孙维梁带着四名护卫,还有孙乐和耿牛出门,一行人虽然人数不多,但人人骑着清一色枣红高头代种马,气势上却非凡。
孙维梁深知头次见面下马威的厉害。第一次去帅府,就不能示弱,若是有人敢惹到自己头上,定要千方百计怼回去。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孙维梁临出门前精心设计了自己的形象。一袭崭新青布长衫,头戴雁翅幞头,身侧挂一块坨形古玉,手上一把上品纸扇。文房四宝之类的物什,则交给孙乐,放在背箱里。
孙维梁一行,一路吸引路人无数眼光,风驰电掣直奔府衙大门。未至门前,便有一行军士上前拦住询问。
孙维梁也不多话,直接拿出折御卿的玉佩。军士显然认识,恭敬的行一军礼,便闪开道路放行。
来到门前,孙维梁客气的向门上通报姓名,然后便耐心等候。
很快,便听见何振东的大嗓门在门里面响起,“哈哈,折帅只说你小子清高,怕不会自己来,非让我跟来。这几天你不到,我就得亲自上府上抓人去。”
孙维梁一听何振东也在此,心中安定了大半,笑道:“何叔叔这是怕小侄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被人欺负,来给小侄撑腰的吧。”
“都有都有,”何振东笑道,“你放心,有我老何在,保你无事。”
说完,何振东又底气不足道,“你小子上次在折帅面前表现的太过了!折帅意犹未尽,回来多次在众人面前夸奖于你。很多人不服你,刚才折帅听说你来了,马上就召集人,说是要介绍同僚给你认识。要我说,你要做好准备,折帅肯定会在众人面前继续考较你。多得是人想看你出丑,到时候出面诘难你的人不会少。这方面,可就全靠你自己了,我老何是不行的。”
孙维梁哈哈大笑,“折帅还给我准备了这一出?”
笑过,孙维梁低声向何振东透底道:“我本来还打算着第一天来怎么立威呢。原来折帅这么贴心,都已经为我备好了舞台,只能我登台表演了。”
何振东提醒孙维梁:“休要小看帅府中人,尤其是折帅的幕僚,个个都是真才实学,你要是想折服他们,怕是不容易。”
“我不会轻易冒头,只怕到时候身不由己。到那时,只能各凭本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啦。”
何振东很满意孙维梁的态度,拍着孙维梁给他吃一颗定心丸,“你且放心,折帅的幕僚做不成,我那河滨堡随时欢迎你去。”
说到这,何振东这才注意到孙维梁的随从多了不少。
“这阵容,不可小视呢。”何振东是练家子,一眼望去,便看出孙大等人的不凡,点头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