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看你一脸的惊讶,我就知道,被我说准了。”胡小妹拍手笑道。
“说准了又怎样?”孙维梁很不习惯被人看个通透的感觉,有些着恼道,“男人就得有大志向才行。小打小闹可不是我的风格。”
“这样啊!”武大勇拍着脑袋叫道,“只要七哥点头,我可以给你拉一票人入伙你的劳务队。”
“不用!”孙维梁连忙拒绝,“这劳务队前期没什么收入,只是投入。而且,需要打通的关卡不少。能不能干成,还存在风险。大家跟着我是要赚钱的,不能让大家一开始就担着风险。”
“我不怕风险!”武大勇说道,“我家那点钱,平时就是装在坛子里埋藏着,也不用,还不如拿出来做点事呢。”
“你不怕,所以你可以现在参与进来。就算这劳务队让你赔了,我也能从其他地方给你补偿。人多了就不行了。毕竟我们孙家也不是提款机,我们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唐永春一乐,主动举杯道:“来,让我们为合作干一杯!”
……
白氏大院废墟里,已经被清理出一块空地,搭了帐篷。白玉堂回来的这段时间,每天就住在这里面。
因为白玉堂偏激的处事风格,周围原本与白氏交好的人家,也不愿来到他面前嘘寒问暖。所以,这里显得很是荒凉。
白玉堂不在乎。他受过的白眼多了,根本不在乎多上这么一点。当初他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理念不合。他不指望着自己的想法为他们所接受,他只想活出自己的样子就够了。
若不是白家发生惨案,让他成了白家唯一的人丁,他才不会回来,与这些“俗人”打交道呢。
夜幕的掩护下,白玉堂躲在残垣断壁里,借着豆粒般大小昏黄的灯头,一双阴鸷的眼睛望着远处孙家方向的灯火,耳朵里仿佛能听到那里的尽情喧闹声。
吱溜一声,白玉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夹起一块卤牛肉慢慢的嚼着,望着远处的黑暗,不知在想着什么。
“白老弟,一人独酌不如二人对饮,老兄我陪你几杯如何?”秦彦阁仿佛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白玉堂的眼前,还装作很熟络的样子与白玉堂打招呼。
对秦彦阁的不请自到,白玉堂不仅没有惊讶的表示,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有话说,有屁放。不要妨碍我喝酒。”
秦彦阁丝毫不计较白玉堂的态度,赶紧钻进半开的帐篷,在白玉堂对面坐下,自己从兜里掏出一套餐具,自来熟的给自己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唉,大事难决时,我也喜欢深夜一人,孑然独坐,静静的想事情。但我却知道,我的内心里,更希望能有人像我现在这般坐在面前,帮着出出主意,至少,能陪我喝几杯酒。”
“你不是我。”白玉堂的回答简捷又冷酷。
“是!所以我不确定你是否欢迎我来。若你明确赶我走,我不会强赖着不走的。你就是让我滚远点,我也会真个连滚带爬的离开这里。”
白玉堂终于有所色动,看看秦彦阁,眼前至少是一张不讨人厌的脸。
“你是谁?干嘛多管闲事?”
“鄙人秦彦阁,是孙大人的手下门客。具体说,我来这里,就是查办白氏一案的。”
“哼!”白玉堂不说话了。
“既然是查案,就要扑下身子,一点一点去查,才有可能摸清案件全部真相。”秦彦阁不管白玉堂,继续说道,“此前唐县尉他们的办案资料,孙大人当然要看,要接受。但孙大人绝不会未经调查,就不加甄选的全部接受。孙大人要自己从头到尾重新查一遍,才能最终定案。
这个案子里,你的身份很特别,表现也很突出。所以,我头一个找上的,就是你。想听听你对这个案子掌握的情况和看法。”
“只要能够将胡家定罪,我就对你们千恩万谢,除此之外,我没什么好说的。”白玉堂继续独自喝酒,冷冷说出一句。
“嗯,你的诉求,倒是一而贯之,始终未变。”秦彦阁说道,“所以,孙大人对你才更重视。大人认为,你一定是掌握了一些唐县尉他们还没掌握的情况和证据,所以才敢如此认定胡家就是凶手。
唐县尉肯定找过你了,你藏着没说。现在,我来了,你可否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告诉我呢?”
“我知道的,官府都掌握了,没什么可说的。”
“胡家不会无缘无故灭门白氏。白氏与胡家之前有何恩怨,你可以说说吗?”
“我很早离家,对此并不清楚。”
“理解理解。”秦彦阁说道,“说起来,我也是从小离家,一直没有回去过。也不知双亲在家怎么样了,弟弟成家了没,妹妹嫁的怎么样。离家时间长了,有时想回去,却又害怕回去。害怕家里发生一些自己不愿接受的变化。”
白玉堂抬头看了秦彦阁一眼,意外的举杯相敬。秦彦阁连忙接了,二人一饮而尽。
“你当初因何离家?”
“跟你一样,为了自己的理想。”
“我离家,是因为没人理解我,与其在这里别扭的活着,不如出去海阔天空活的潇洒,你能跟我一样?”
“都是家无法给予我们需要的东西,所以我们便离家出来自己去追寻。”秦彦阁叹息道,“可是,离了家才发现家的好。之前自己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其实都是家给予我们的。没了家的庇护,我们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任人蹂躏。
可是,我们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就不可能再回头了。在外独自打拼这么多年,回头想想,这些年来,自己得到的东西跟自己当初离家想要的东西,完全不一样!这些年过得值不值,怕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旁人根本无从评判。”
白玉堂动容的低下头,长长叹息。秦彦阁说出这话,证明秦彦阁确实跟他一样,都是独身闯天涯的人。这是两颗寂寞的心的碰撞,擦划出的火花,便尤其值得珍惜。
“喝酒!”白玉堂抬头,举杯,敬向秦彦阁。
秦彦阁一饮而尽,叹息道:“当初我屡试不第,自认才学天下无双,却始终迈不过科举的门槛,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不懂我的才华,我的抱负。于是,我便收拾行装,闯荡江湖。誓言要出人投地,科举拿不到的东西,我要靠自己的努力抓在手里。
结果,浪荡这么多年,我还是要依附朝廷命官才能生存,而自己,只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门客而已。说白了,我就是人家圈养的一条狗!用得着你,扔给你几根肉骨头;用不着你,把你扔了算好了,宰了你吃顿肉也不在话下。
当初离家,是为了挤进官场。现在的我,却仍然徘徊在官场之外。说我这些年活的失败吗?也不尽然,至少,我尝遍人生百味,看惯尔虞我诈,我学会了闯荡,学会了投机。这些经历,那些圣贤书教不给你,甚至长辈的言传身教也教不会你。只有躬身体行才行。
所以,这些年,我虽然混的潦倒,我却并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