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的意思,孙乐偷偷告诉咱这事,是孙维梁指使的?”叶子睁大眼睛,不能置信的问。
“当然没有什么指使,”胡小妹说道,“但孙维梁肯定想让我们知道这件事,他不好跟我们讲,只好转由孙乐来。”
“那直接告诉孙乐不就行了?干嘛要费这些周折?万一孙乐没领会到这层意思怎么办?”叶子不解的问道。
“是你了解孙乐还是孙维梁更了解孙乐?这就是御下的巧妙之处,这一点,我都自叹不如。如此老道的手段,江湖老狐狸也不过如此,孙维梁才这么点年纪,就运用如此熟练了。
至于你说的周折,当然有必要。孙乐自觉自愿冲在前面,后面的孙维梁就多了一层转圜回旋的余地。这叫手腕。”
叶子看着胡小妹的脸色,问道:“小主这是对那孙维梁越发佩服了是吗?”
“什么佩服?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胡小妹说道,“爹说孙维梁做生意是天才,早晚会成就一番大业。要我说,孙维梁这御下的手段,也相当高明。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我有压力才是真的。”
“有什么压力?难道小妹还感觉自己配不上他不成?”叶子笑道,“远近谁不知道咱家小主出类拔萃!”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胡小妹一跺脚,转身走了。叶子连忙追上去,“我说错什么了吗?我说的都是事实呀。”
“什么时候,你能赶上孙乐的一半聪明,我就告诉你。”
“我怎么不聪明了?孙乐那么聪明,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叶子不服气,继续争辩,可胡小妹却不再理她。
孙维梁耍了一个小心眼,成功试探出胡小妹的心意,心里有了底,对如何应对关三娘,也不再那么束手无策了。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孙维梁心情很好,准备张罗着置备几桌酒席,就算是送行酒了。
说是要走,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走得了的。尤其还要带上孙平,孙平更是跟孙维梁要了七天时间做准备,也不知他要准备些什么。
几天后,一直没怎么露面的秦彦阁终于出现在孙家。胡家案发以来,秦彦阁就一直行踪不定,连孙忠义都见不到他。
孙维梁却知道,秦彦阁一直与白家的家丁混在一起。正是有了秦彦阁在那边,孙维梁才很放心的对白家的动向不管不问。
现在秦彦阁回来,就表示,白家那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孙维梁不禁有些期待。
没想到秦彦阁却不是为公事回来,一见面就问孙维梁如何处理关三娘的事。这让孙维梁有几分诧异。
“秦兄跟那关三娘有旧?”孙维梁的疑问还有道理。在孙维梁看来,自己跟秦彦阁还没有熟悉到互相关注私生活的地步。关三娘的事,怎么说也是孙维梁的私事,秦彦阁应该是识趣的人,不会在这种事上给孙维梁提意见才是。
“虽然没有关系,但我与主公却有关系。主公有大好的前途。若让人知道主公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就抛弃有婚约的关三娘,以后一定会有人拿这事做文章,给主公使绊子。若主公志向仅限府州,这话当我没说,若主公志在天下,就不应该让这些儿女情长的琐事,耽误了自己的前程。”秦彦阁见面就滔滔不绝,一番大义压下来,还真让孙维梁没有什么话反驳。
“我与那关三娘曾经是有婚约,但对方已经取消了,这不应该成为束缚我选择的条件吧?”孙维梁小心的问道。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主公就不能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给仕途的对手。而且,那天饭馆里一番议论,可知关三娘也是才貌双全,完全配得上主公。我觉得,主公不应该一叶障目,不见森林,至少应该试着接受关三娘,为了别人,更为了自己。”
“可是,我与胡小妹已经开始交往了,这个时候再去接受关三娘,那我成什么人了?”孙维梁受一夫一妻制的“毒害”相当深,男女平等的观念更是深入骨髓,甚至骨子里感觉男人在女人面前就该低她一头,让孙维梁选择脚踏两只船,简直严重违背孙维梁基本的道德观,自己的良心关就过不去。
“什么叫交往?”秦彦阁否认道,“你们有婚约吗?没有婚约的男女交往,那是耍流氓!”
“有婚约的男女,你见过几个有来往的?还不是成亲当天洞房时刻才互相认识的。”孙维梁直接指出秦彦阁说话的不符事实处。
“那是他们都遵守礼法,既然已经有了婚约,也就没了通过交往培养感情的必要。感情嘛,只要住在一起,日久生情是必然的,没必要婚前有往来。”秦彦阁振振有词。
“你这个观念,倒是够根深蒂固的,我也不跟你争辩,这是我的私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孙维梁不愿意在这种事上与这种老封建斗嘴。纯粹是浪费时间!孙维梁不可能被他们说服,同时自己也没丝毫把握能改变了他们的观点,那就求同存异好了。
“我是为大人好!”秦彦阁有些痛心疾首,“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大人要三思啊。”
“好好,三思,三思。”孙维梁心里已经恨得牙痒痒了,这个秦彦阁,管的可真够宽的,但还就是不能拿他怎么样。
中国自古就是士大夫文化,讲究虚心纳谏,上至帝王,下至平民百姓,在各自的地盘里都得作出虚心纳谏的样子来,否则,背后的唾沫星子绝对能淹死人。
皇帝太高,现实中淹不死他,但史书却能让他遗臭万年。做到皇帝那份上,吃喝玩乐已经是应有尽有,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有什么,已经不再是追求享受了,青史留名就是他们唯一的追求。偏偏能否虚心纳谏是皇帝能否青史留名的硬指标,就算是做做样子,皇帝也要做到虚心纳谏的模样。
现在的孙维梁就是这般,明明很想将在自己面前滔滔不绝的秦彦阁一脚踢出去,却只能强装平心静气的坐在那里,还得保持微笑,还得不停的点头,“嗯嗯”的应和,表示自己再虚心的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