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雪花听着李金祥的语气似乎是不太好,偷眼看了看李金祥的脸色,没敢再说话。
“我看杨姨的,我咋着都行。”
这时候,国庆说道。
李金祥看看国庆,又看看杨雪花,说道:“你们两家,一家抓一个,你说你们图啥?”
杨雪花和陈国庆都没有说话。
李金祥继续说道:“依我看,你们两家和解算了,反正两边都住院了,谁也不吃亏。”
“那不行!”李金祥话音刚落,杨雪花就说道:“我儿脑袋都留疤了,还流了那么多血,她刘金凤不就碰了一下吗?两天就出院了,大夫说我儿子得十天半月的。”
“杨姨,大夫不让我妈出院,是我妈心疼钱,自己硬要出。”
陈国庆说道。
“那你妈也没流那么多血……”
杨雪花说道。
“行了,”李金祥打断了杨雪花:“我说说我的意见,从伤势上来说,你杨姨这边确实比你妈那边重,再有,你妈是和你杨姨吵架,不小心摔倒磕的,你弟弟打人那事,和这性质不一样,那是寻衅滋事,现在公安严厉打击的就是这,国庆,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
国庆点头应道。
“就是,还有一个,你弟弟不是要考试吗,你耗不起,早一天解决,你弟弟就早一天回学校,所以,我觉得,你……赔给你杨姨三百块钱,这事就这么算了。”
三百块钱!
陈国庆听到这个数字,心里咯噔一下,开始,国庆看李金祥说话公正中肯,还以为他能一碗水端平,没想到在这里,替杨雪花狮子大开口。
李金祥这个老狐狸!
国庆在心里骂道。
国庆和刘金凤,每人每月的工资都是四十几块钱,加起来不到九十,不吃不喝也得好几个月的工资。
别说陈国庆,就连杨雪花听到这三百块钱,也吓了一跳,刚才看李金祥的态度,杨雪花还以为李金祥要秉公办事,现在才知道,刚才是做给陈国庆看的,李金祥这是拐着弯的向着自己。
杨雪花心里踏实了,说话也缓和了态度。
“我咋着都行。”
李金祥转头看陈国庆:“国庆,你杨姨表态了,你呢?”
“……”
三百块钱太多了,国庆有些犹豫。
李金祥见状,说道:“我就是个建议,最后还得你们两家商量。”
“我听领导的。”
杨雪花抢先说道。
“……我也听领导的。”
国庆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说道。
“那行,那就这么定下,今天来不及了,明天,你俩一起去派出所销案,办完了,国庆,你给你杨姨三百块钱,可有一条啊,杨雪花,你儿住院,是住半月,还是住半年,都和人家国庆没关系,你得自己听着,不许找后账。”
“知道。”
杨雪花点头答应。
……
国庆回到家,下午三点多了,刚进门,刘金凤就在里屋叫他。
“国庆。”
国庆站在堂屋里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进了里屋。
“你报案了?”
刘金凤问道。
“……”
国庆低着头没说话。
事情虽然是国庆预想的走向,可是,国庆却没想到要三百块钱的代价,他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不知道怎么向母亲开口。
“咋着了?”
看儿子不说话,刘金凤继续问道。
“……没报。”
“为啥?”
“……我先去找了李金祥,他的意思是,两家和解,和解了,国生就能回学校,就能参加这次的高考。”
“……那,咋说的?咋和解?”
刘金凤急忙问道。
“……说,说要给杨雪花三百块钱。”
刘金凤一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三百块钱,杨雪花这女人真是狠!
“三百块钱是李金祥提的,还是杨雪花提的?”
“是李金祥。”
国庆说道。
哼!
刘金凤在心里冷笑一声,就知道这个李金祥不会不向着杨雪花那个女人!
“国庆,咱不和解,咱还是报案。”
刘金凤说道。
“妈。”国庆抬起头来说道:“咱还是和解吧,花点钱就花点钱,钱以后慢慢挣,国生的高考,过去了就回不来了。”
“……”
刘金凤语塞了,红了眼圈。
“妈,有困难咱一个一个解决,咱先让国生参加考试,等他上几年学,就能上班挣钱了,要是不和解,国生就不敢回家,还能这样一辈子?”
“……那,就听你的,和解。”
刘金凤想了想,点头答应。
刘金凤从床上下来,蹲下身从床底翻出一个铝饭盒,刘金凤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国庆急忙上前扶住。
刘金凤在床边坐下,打开饭盒,饭盒里面除了折起来的两张纸,,没有其他东西。
这是刘金凤家的老底。
两张三百块钱的定期存单,五年期的。
家里有两个儿子,早在几年前,刘金凤就把家里大大小小的存单,化零为整,存了两张三百元的定期,将来不管哪个儿子结婚,就拿出来,一个儿子一张。
刘金凤和陈广田,这一辈子就置办下这个院子,还有这两张存单。
刘金凤这几年,手松手紧,都咬着牙不动这两张存单,陈广田是突发心脏病去世,办丧事和收的礼金差不多拉平,刘金凤自己住院,也没花多少,都没动这两张存单。
现在,要动了。
刘金凤拿出一张存单递给国庆,说道:“你去把这个取了吧。”
国庆接过存单,看了看,五年的期限已经过了四年多。
“妈,还有不到一年就到期了,不行,我先去我叔家借借,等到了期,再取出来还给他们。”
“谁家能一把拿出三百块钱?借几家就欠几家的人情,咱自己家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银行四点下班,咱快点去,还能来得及。”
刘金凤说着,下床就准备穿鞋,国庆连忙阻拦:“妈,我自己去就行,你在家歇着。”
“我得去,钱没到期,得本人去。”
刘金凤说道。
国庆一听,没再说什么,弯下腰帮母亲穿好鞋。
刘金凤坐在国庆的自行车后座上,忍不住偷偷地掉眼泪,她知道国庆的主意对,可想着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钱,轻巧的被杨雪花装进口袋,心里就像刀扎一样疼。
到银行的时候,银行的人已经准备关门了,刘金凤和国庆看着银行工作人员的冷脸把钱取了出来。
因为不到期,利息是按活期算的,那些损失的利息又让刘金凤好一阵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