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丁楠不到七点就起床了,孙兰英正在院子里喂鸡,看见丁楠从屋里出来,有些意外地问了一句:
“你咋起这么早?放假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
丁楠说着,往院门口那边走,孙兰英见状,急忙叫她:
“你去哪?”
“不去哪。”
丁楠一边说,一边走到院门口,她把脸趴在门缝上面往对面看,看见国庆家的院门关着。
“你看啥?”
孙兰英手里拿着半瓢玉米粒走了过来问道。
丁楠立刻直起身,离开了院门。
“不看啥。”
“我还以为你睡糊涂了,没洗脸没刷牙就往外跑。”
孙兰英在丁楠身后说道。
……
孙兰英和丁楠吃过早饭,丁楠又跑去院门口,看到对面国庆家的门还是关着,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国庆哥,怎么还不开门啊?”
一旁的孙兰英笑着说丁楠:“女孩子家,别说这种没脑子的话,让人笑话。”
“……”
孙兰英在院子里拆一件丁楠的毛衣,丁楠这一年身高拔了一截,毛衣显小了。
丁楠坐在孙兰英旁边,帮忙把拆下来的毛线绕到一个搓衣板上拉直,一捆一捆用绳扎紧。
丁楠有些心不在焉,毛线往搓衣板上绕,有好多都松脱了。
“算了,你别干了,你这么弄,洗的时候可麻烦了。”
孙兰英看丁楠干的活,忍不住嫌弃道。
丁楠没吭声,放下手里的毛线站起来,转身就又往门口走。
“你说你找人家国庆干啥?人家刚结婚……”
孙兰英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院门哐啷一响,丁楠打开门出去了。
国庆家的院门开了。
国庆和王琴穿着结婚的新衣服,手里提着两个布包,有一个布包合不拢,一扎上坟用的黄纸在外面露着。
国庆正在锁院门。
“国庆哥。”
丁楠叫道。
国庆和王琴听到都回过头来。
“王琴姐。”
走到近前,丁楠又招呼了一声王琴。
王琴冲丁楠笑了笑,没说话。
“国庆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回趟老家。”
“哦。”
“咋?小楠,有事?”
“没有……国生哥呢?”
“哦,国生走了,回北京了。”
“……”
丁楠看着国庆,脸上愣愣的,像是没听懂国庆说的什么似的。
“你找国生有事?”
“……没有,没事。”
丁楠慌忙说道。
……
找遍了省城大大小小的火锅店,如今见到国生,自己什么都没说,只嗯了一声。
丁楠很懊恼,她觉得丁丽说的也许是对的,自己真是又笨又傻。
前天晚上为什么要跑回家呢?
丁楠回到学校,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在省城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她亲近的人了。
丁楠没有想到,现在的丁红也在省城。
高勇租了一套房子,楼房,两室一厅。
丁楠在的技工学校,在省城的西边,那里好几所中专院校,算是省城的学院区,而丁红住在省城的北边,离高勇上班的服装厂不远。
丁红刚做完引产手术,又死活不回福建,高勇拿她没办法,只好和林波说,让丁红先辞了那边的工作。
林波一听孩子没了,知道高勇的处境,就没说什么,只说等丁红的身体养好了,在省城这边的服装厂给她安排个岗位。
高勇每天去上班,丁红在家洗衣做饭,高勇按时按点的回家还好,要是厂里有应酬,晚上回来得晚,丁红就会又哭又闹,怀疑高勇又去找那个女人了。
两个人之间一旦没有了信任,再想回到从前的样子,已经不太可能了。
丁红要是有点脑子,明白这个道理,可能就会放弃了,没孩子,人又长得漂亮,回到正路上来,完全来得及。
可是,和家里反目的丁红,没有了工作的丁红,还是对高勇一往情深,高勇就像是她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她觉得现在高勇是她的一切,没有了高勇,她就什么都没了。
自己和高勇结婚还不到一年,她不想在淄城人的眼里,活成一个笑话。
丁红每次哭闹之后,高勇半宿半宿的哄她,这是丁红心里最踏实的时候,她觉得高勇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因为孩子的事,高勇觉得亏欠了丁红,所以,哄起丁红来,也格外有耐心。
可丁红还是越闹越凶,甚至到了不让高勇出门上班的地步。
“我得去挣钱啊老婆,再说,那是人家林波的买卖,咱拿人家的工资,不能不去上班啊!”
早晨,丁红挡着门,不让高勇走,高勇劝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和那个女的断没断?你就光说话哄我,出了门就不是你了!”
“就那一次,我说你又不信,那你说怎么办?”
“……”
丁红没话说了。
“不光上班,厂里来了客户,还得去招待,今天晚上就有一场,不去又不行。”
“……”
“那你说个办法,怎么着你才能放心?”
看丁红不说话,高勇又说道。
“……我给你做记号。”
丁红想了想,忽然说道。
高勇一愣,问道:“做啥记号?”
丁红拿过高勇手里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支钢笔,把笔帽拿了下来,站在那里看着高勇。
“……哦,知道了,可以”高勇恍然道,随后就很痛快地说:“老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来,做记号。”
……
高勇中午不回家吃饭,丁红不怎么闹,就是晚上下班回去晚了,闹得厉害。
可谁规定了,有些事情只能是晚上做呢?
中午,在服装厂高勇的宿舍里,刘春梅除了和高勇亲热缠绵,还多了一项在人体上画图的工作。
“你老婆可真傻。”
刘春梅一边描一边笑着说道。
“她是傻,你是贪,没够。”
高勇仰面躺在床上,一边撩拨着刘春梅,一边说道。
“那还不是稀罕你!”
刘春梅嗔怪地瞄了高勇一眼说道。
……
自从出门做记号,丁红闹得少了,但哭得更多了。
每次高勇回家检查完,丁红都哭,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老婆,这你还不放心,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
丁红不说话,两只手搂住高勇的腰,把头埋在高勇的胸前哭。
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高勇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高勇,丁红也不是那个原来的那个丁红了。
“唉,我的好老婆!”
高勇用手在丁红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