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军情处特工所探明的那样,统领淮安的六千江南军的真就是一个从来没打过仗的读书人,盖因其家族势力不小,在招募民团的时候出力甚多,而且还给萨载送了礼,被任命为统领,率领十营民勇。江南军的组建跟绿营不太相同,萨载自任大帅,节制全部的江南军。各地的首领被任命为统领,统帅数营。营是江南军的基本战术单位,有五百到六百多人不等。营下则是哨,相当于连。
这淮安主将自觉读过几本兵书,便抖了起来。此番他受命带领本地民团伏击武卫军,认为自是可以旗开得胜。
他却不知道,萨载本来就把他们这些人当可抛弃的棋子,甚至萨载还要求让男女老少皆视武卫军为仇敌,“齐上阵杀敌”。萨载还传谣称,武卫军都是唐人走狗,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想要保全自己的家乡,只有拼死跟武卫军作战。
这样的谣言自然是忽悠了一部分人,但是更多的人要么是持怀疑态度,要么就干脆携家带口地离开了。唐人自然不能坐视萨载掌控舆论的风向,大量受雇于大唐军情处的当地人,成为了收费水军,他们拿着军情处给的报酬,散播一些有利于唐军和武卫军的传言,同时大肆的攻击萨载。
水军们的言论五花八门,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而且很多人会对军情处提供的材料进行夸大,甚至什么都拿出来说。比如萨载的用心问题,一些水军就提出,萨载是满人,分明不在乎江南汉人的死活。拿着江南人的性命去跟唐军和武卫军拼,却保着他们满城的老老少少。
另外比较重要的一点就是。水军们大肆强调萨载乱臣贼子的身份。这个本来就是很直接的,因为萨载反对的是皇帝和朝廷,这个叛党身份是天然的。他首先不是皇族。而且也没有什么大义放在身边,用得借口老掉牙。而且大部分草民是不关心所谓的道统问题的。
被收买的水军们活动范围和场所都很广泛,普通的茶馆酒楼他们都能高谈阔论,甚至田间地头都可能靠着跟人交谈的时候夹杂私货。收买这些人灌水也根本花不了几个钱,一块银元能买他们说上好几天。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萨载煽动江南人反抗朝廷的企图并没有多大效果,毕竟跟朝廷作对可是要承担巨大心理压力的。
读书人和地主阶级们还尚有一点自己的所谓义理观念和利益需要保护,但是更多的普通人只要不被煽动,就不会造成什么多大祸患。
此时的淮安江南军的那位文人统领。颇为自信地对自己的部将们道:“待武卫军落入我们埋伏之中,大家并肩而上,竞相杀敌,自能取胜。本统领选的伏击地点是《纪效新书》中所提点的,我军设伏在河岸之南,待武卫军一过河,我们就击敌于半渡,将其一举消灭。”
黄淮平原上几乎一望无际,没有什么地势起伏,并不容易设伏。而且这名文人统领是半吊子的水平。想着什么击敌于半渡。却根本顾及不到,在他们没法破坏桥梁的时候,武卫军可以徐徐后退。然后依靠桥梁对他们进行反击。这样的伏击根本无法达到良好的效果,反倒是他们却自以为英明。
于鹏溪对于这些没有丝毫军事经验的家伙,只能报以冷笑了。他一方面将炮兵顶在了前面,就在河流的北岸设置起了阵地,而此时根本没有足够哨探的民团甚至无法掌握武卫军的情况。另一方面,于鹏溪命步兵部队两个团近三千人的兵力,分别在河的上游和下游二十多里处渡河,来了一个大角度包夹住了伏兵的两面。
原本于鹏溪是不懂这些的,不过在武卫军的培训过程中。他已经接触到了许多先进的军事战法。唐军的战术体系一直都遗传了现代共和*队中强调机动性的特点,迂回、穿插是所有唐军的必修科目。而武卫军师承于唐军。更是将这类战法作为首要学习的东西。
于鹏溪亲自来到炮兵阵地的前线,笑道:“老子现在也特么算是读书人了。倒要瞧瞧,江南这些读书人厉害,还是老子这个读书人厉害。”
于鹏溪以前是不识字的,不过显然成为了武卫军军官之后,唐人不可能容忍文盲的情况,这段时间来于鹏溪也学了不少文化,自觉现在也是读书人了。对面明显是不会打仗的外行,他是大大的瞧不起。
“傻儿们,趴在河岸的菜地里,先打两轮炮,吓唬吓唬他们吧。”于鹏溪知道,炮击的主要作用不是为了杀伤,而是打草惊蛇。
排成一排的火炮朝着河对岸轰击起来,果然如于鹏溪所料,缺少实际战场经验的民团被这炮击吓得完全顾不得伏击的事情,没头苍蝇一样开始到处逃命。新兵怕炮这个至理名言,恰如其分地体现在了这里。
即便武卫军的炮击根本就不算绵密,而且也不是唐军正规军的105毫米榴弹炮级别,但是仍旧吓得民团够呛。这阵势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甚至那位文人统领在看到一枚炮弹落在距离自己一百米的地方,直接炸飞了几个民勇之后,原本的勇气全然涣散。常言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带有严重怯懦属性的读书人们,在真正的战场上几乎都是潜在的逃兵。
“快走,快走,武卫军大炮厉害!”带头逃跑的也是他。
统领都要跑了,民勇们自然也要跟随。只是他们没跑几步,从后面和左右又杀出来穿着深青色军装的武卫军士兵,他们端着s1步枪朝着这群民勇射击着,使得他们更加混乱。
一场伏击最后似乎变成了被伏击,也是醉人。
最终大部分的民勇都跪地投降了,甚至包括那名文人统领,不过相对于普通民勇,他的下场就差了些,嘉庆可是对他们这些对抗朝廷的家伙十分痛恨,他显然是要被送上京城问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