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夜风飘荡,经历了一番激战的山林空地已是一片狼藉。
似乎,垣廷丝毫不着急,就静静站在那里等待着宁越给出一个答复。只是他身后,那四名强者可是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恐怕只需一声令下,就将瞬间扑上,各展绝技。何况在另一侧,那名精通没羽箭的强者也在掂着手中的石子,蓄势待发。
“羽茱,你状态如何?”
回首望了一眼,宁越只见羽茱单手拄着幻化为长枪状的劫因,缓缓起身。而后者左臂则是无力垂下,自先前被石子擦伤处,一大块红肿浮现,覆盖着原本雪白的肌肤,并且还有要继续扩散的趋势。
摇了摇头,强挤出一丝微笑,羽茱回道:“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宁越主人打算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就好,我一定支持你。”
宁越听得出来,在对方语调中暗暗带着的一丝虚弱。顿时,他一个箭步冲到羽茱身前,左手一指点出,触碰至其胳膊红肿处。一丝异样的滚烫触感,瞬时传递其指尖之上。同时,也清晰听见女子一声痛哼。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狐疑中,他又扭头瞥了眼不远处的那名魔族强者。显然,那由奇异石子打磨而成的没羽箭,还蕴含着别的特殊力量。
见状,垣廷幽幽一笑,再道:“看样子,你是遇到了点麻烦。响疏,把解药给他一份,也算是我们这边的一点诚意。”
闻言,那名掂着没羽箭的魔族强者一愣,一把握住了手中的石子。在他眼中,很明显带着一抹不情愿。但是,作为上属的九皇子垣廷都发话了,也不得不照做。
“是,殿下。”
话音落下是,他挥手掷出一枚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包,用的手法似乎也与先前飞射没羽箭时一致,明明一个轻飘飘的纸包而是精准无误径直出射,落在了宁越脚下。
除此之外,也没有多解说什么,并不言明究竟是内服还是外敷。
拾起那枚纸包,宁越下意识凑到鼻前嗅了嗅。说实话,就这样直接给的解药,他可不敢乱用。万一是圈套,里面所包裹的是毒药,那可就糟了。
见他一副警觉的模样,垣廷哼声一笑,道:“放心用吧,将毒血放出,药粉外敷上伤患处即可。在这等实力悬殊下,我可不屑于再动用什么卑鄙手段,胜之不武。”
“那可就,多谢了。”
宁越的答谢声中带着一抹淡淡的讽刺意味,手指同时顺势一抚,拉直羽茱受创左臂之后,再连环点出,将红肿处所堆积的淤血聚集至一处。
很快,只见羽茱左臂上凸起般一块暗红色学肿块,在一抹闪电般划过的剑光中,一线切口开裂其上。紧接着,一捧血箭喷出,溅射在一侧大地上骤然腾起丝丝灼热之气,还伴随着一阵渗人的滋滋作响声。
不一会儿,血肿消褪,羽茱的左臂上只剩最后的淡淡一层淤红色。见状,宁越点了点头,挥手再是一抚,随即撕开纸包,将里面的药粉均匀涂抹上对方伤患处。
至此,他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再一次面对想垣廷与一众强者。
“半年不见了。我原以为你我再见,必然是不死不休。想不到,你竟然还想着招揽我?”
“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若是就这样杀了,未免太过可惜。所以我再三思索后决定,不妨再冒险试一试。本来,这一次潜入轩刻的作战就是冒险,无所谓再多赌一把。其实出发前,我就在想,会不会遇到你呢?毕竟,你曾经作为支持轩刻那位小女皇的身份出现过。只是这么快又见面了,还是多少有些超乎我的预料。好了,我的诚意也有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答复了?”
垣廷信步闲庭踱出几步,似乎他有恃无恐,觉得自己有诸多强者作战,宁越无论如何翻不出大浪。纵使,其实自己身处敌对的轩刻帝国境内,本应收敛行事。
再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泽瀚强者,宁越深深呼吸一口,回道:“我与轩刻的关系比较微妙,算得上是在一个漫长经历后,化敌为友了。所以,最终我与泽瀚帝国关系如何,现在可真说不准。但是不好意思,我完全没有想要加入你的意愿。”
“哦?即是说,你拒绝我了?你该清楚,在这种情形下还敢拒绝我,代表着什么吧?”
霎时间,垣廷的脸色阴沉下来,嘴角边多出了一抹残忍的弧度。
宁越的存在对他的威胁可不小,若无法收服,那就必须毁灭,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的一个念头。况且,这一次所统领的众多强者实力超凡,也给了他绝对的信心。不然,可不会见面再尝试一次招降。
而现在看来,一切都不过徒劳。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改变。
“上,让他明白,拒绝我的后果。”
“是!”
下一刻,三道身影窜出,各自持出兵刃,杀气凛然。之所以只有三道,是因为留了一名强者护卫垣廷,而响疏也没必要正面出击,他的没羽箭远距离下威胁最大。
“对了,先不要取他性命,生擒即可。我要当着他的面,要他知道他的愚蠢会招来什么样的代价!”
再是冷冷一喝,垣廷冷厉的目光瞥上了宁越后方的羽茱。在他心里,后者的命可是刚才自己体现诚意所给的,既然宁越拒绝了归降,那么这条命他可要收回来。就当着,那位不服从者的面,慢慢折磨致死!
“羽茱,后退。”
宁越纵身踏出,手中暗煊古剑横在身前,左手五指一抚,指尖触及之处,剑锋上依稀符文闪烁,全新的招式骤然凝聚。而且不仅如此,突然之间,他瞪大的双眼中忽明忽暗的扭曲符文翻滚,持剑右臂之上,一股空前霸道的玄力疯涌入佩剑之中。
哗——
眨眼间,一对灼烧羽翼幻化展开,重现他身后,但伴随着仅仅一次振动,羽翼焚为灰烬。但是,点点灰烬并未就此消散,而是凝聚为十余弧扭曲轨迹,一同融入至暗煊剑锋之中。暴涨的剑意,持续低语毁灭之意。
“嗯?这小子招式有古怪,退开!”
眼神一变,响疏上前一步重踏,警告的同时挥手打出三枚飞石。
啸动破空之音,后发先至,三枚没羽箭瞬间激射至宁越身前。然而,猛然间石子止步在最后不足半米的距离,似乎击中了一层无形屏障,通体一颤碎裂,化为粉屑凋零。
但是,面对他的警告以及没羽箭的粉碎,出击的三名强者根本没有打算理睬的意思。他们是垣廷麾下的近卫,一向高傲,本来就有些看不起作为影子部队而存在的响疏,哪里能听得进去他的劝告。
各自鸣啸的兵刃,已然挥动气息不凡的招式,呈现不同角度宣泄而下,合击前方孤立身影。在他们看来,一个已经经历过连番激战的星极境一重强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撑得住这一记合击。
胜利,早已注定。
“哼,竟然不相信同伴的警告?准确说,你们心中根本不把他当做同伴来看待吧?那么,就怨不得谁了。”
宁越冷冷一笑,挥剑迎击而上,剑啸骤起之刹,惊骇的咆哮轰然爆发。忽明忽暗疯狂变幻的涌动剑气,呼啸为一重滔天浪涛,炙热与冰冷交融混合,共同编制摧枯拉朽的终焉毁灭。
“这是?快撤!”
这一刹,进攻的强者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何等冒进,急忙一嚷。然而,喷发涌动的变幻璀璨,已然印刻在其他们瞪大的双瞳中。
轰隆隆——
爆裂,数百道暴虐剑气肆意纵横,直接在这片天地间卷动出一重重恐怖风暴。最为恐怖的,莫过于其中不断变幻的毁灭力道,光与暗的强烈不稳定性所引发的剧烈冲突,熔融之后,嘶吼为一阵阵破灭波澜,肆虐于苍穹之下。
好在,那毁灭的混沌之光不曾扩散多久,突然间就彻底散去。就好像,它滋生之时那般突如其来一样。
狼藉大地之上,一片苍夷,站位靠前的不少幻兽部队成员,直接化为了焦尸,保持着原先的动作永远凝固着。那三名出击的强者也尽数退回,其中一员重伤,直接半跪在地上,周身升腾着缕缕黑烟。
“喂,你们这是在整什么?他就一个,竟然还能输!”
一声怒嚎,垣廷强行忍住心中的冲动,才没有上去将遭受重创的那名部下一脚踹翻。再望出时,心中又是一凛。前方大地之上,已经没了宁越与羽茱的身影。
顿时,他嘴角边再是挽起一抹弧度。
“原来,他也不过强弩之末。否则的话,刚才就应该选择时继续追击,而非趁机逃走了。罢了,我们也收队吧,继续原先的任务。”
“收队?殿下,不需要继续去搜捕吗?”
后方,响疏愣了一下。
冷冷瞪了他一眼,垣廷没好气回道:“你们怎么就这么蠢?那宁越追踪至此的目的还不明显吗?他想阻止执行隐秘任务的暗杀部队,这才有了今夜的一战。所以,之后根本无需我们刻意去找他,只要继续执行原定任务,他一定会再次拦在我们面前的。而下一次,我势必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
江畔,宁越搀扶着还有些气血不足的羽茱坐下,随后他长叹一声,瘫倒躺在大地之上。
刚才的那一击爆发,并非自己的全力以赴挥动,而是一种不得已的力量释放与宣泄。就算没有垣廷这一众强者杀至,其实他也必须施展那么一招。
因为,刚才所爆发的骇然覆灭之力,都是在圣魔觉醒期间自己体内所积攒下来的冲突力量,圣乾天罡功的光,与魔翼皇棋的暗。圣魔觉醒结束之时,这两重所积累的力量若是不宣泄出去,必然反噬自身。于是,他就有了刚才那一招,物尽其用。既然,自己不能将其重新回收,那就也不能浪费,索性再加运用,作为全力一击去对阵到来的强者。
唯一的代价就是,施展的负荷太大了,觉醒结束时带来的虚弱也因此上涨了一个级别,这也是他不得不选择在那之后趁机撤退的原因之一。
“羽茱,我们就在这里休憩一下。应该,他们不会追来的。”
闻言,羽茱的脸色却有些不妙,伸手指出,道:“宁越主人,好像……有什么已经跟来了。”
“嗯?”
宁越一惊,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顺着羽茱指出的方向一看。瞬时,心中一揪。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