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森带着梁淼淼一同前往秦家大宅参加秦百川和许汐月的婚礼。
梁景森眼睁睁看着秦思斯在他们到来后,神色顿变清冷,很快便借故离开。
梁景森黑眸半阖片刻,眉眼闪动一下,再抬眸,目光定定地追向秦思斯逐渐远去的背影,眸光意味不明。
须臾,把一脸戒备的梁淼淼借故安顿在庞溢濠身边,他再也忍不住往秦思斯的方向寻去。
妹妹无休止的偏执让他和她已经渐行渐远了。他们这段感情不知不觉中纠缠了好几年了,却迟迟没办法解决。
当他看到秦思斯和庞溢濠的表弟潘俊宇相携着有说有笑地从凉亭走出来的时候,他幽深的黑眸紧紧盯着两人,眸色骤然变得狠戾,面容绷紧,瞬间覆上一层骇人的冰霜。
距离上次亲眼看着他俩贴身热舞后,他体内的暴戾又再次破蛹而出。
这头,潘俊宇脸上一直挂着和熙的笑意,他表情十分轻松,熟稔地发出邀请,“思斯,上次听你说过,想去世界经典名曲交响乐,我手上刚好有两张音乐门票,明天一起去?”
秦思斯沉吟片刻,颔首,爽快地答应,“好啊,刚好我明天有空!”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垂眸随手打开瞥了一眼。
“我在你房间里!”,秦思斯瞳孔一缩,瞬间抿直了唇瓣。
正在说话的潘俊宇察觉到秦思斯的分神,“思斯?”
秦思斯掀了掀嘴角,“明天几点?”
潘俊宇眼睛一亮,一脸温和,“晚上七点半,我过来接你?”
手机再度震动了一下,“五分钟,我耐性有限!”
秦思斯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朝男人笑笑,应了下来,“好!”
潘俊宇轻轻一笑,温柔地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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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梁景森正背对着房间门,立在了落地窗前,指尖夹着半燃着的香烟,烟雾缭绕,安静地燃烧着,背影落寞沧桑。
秦思斯静静关上门,垂下眼帘,“有事?”
男人的手动了动,把烟蒂摁灭在窗台前。缓缓转身,黑眸凝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那张精致娇艳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笑容,而是满脸犹如深潭般的宁静与清冷。
他已经很久没再看见她以往在他面前表露的雀跃明媚的笑容了,她眼里的光都被浇熄灭了。
他缓步走到她跟前,半步之遥,猝不及防间,她一下子被他圈入了怀里。
他埋在在她的脖颈间,贪恋地吸取着怀里阔别已久的气息,“思斯!”,嗓音暗哑撩人,缱绻柔情。
秦思斯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蜷曲起来,她一反常态,不再挣扎,突然问道,“景森,这些年,你累吗?”
梁景森闻言,顿时背脊一僵。
几年前,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她也曾问过她这个问题。
那时她问的是他过去的那些年,活得累吗?从穷困潦倒到商场厮杀的生活,活得累不累。
现在他知道,她问的是,他们之间反复纠缠的这几年,他一直在她和自己的亲妹妹之间斡旋,他累吗?
他的心一点点地冷却下来,无声地收紧手臂。
不等他说话,秦思斯启唇,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虚无缥缈,“可我累了,好累,真的,好累了。”
梁景森在她脖颈里缓缓抬起头来,垂着眼眸,凝着她,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他薄唇蠕动了一下,只是艰难地发出一声呢喃,“思斯…”
秦思斯不动声色地举起手机,把他们相拥在一起的画面拍了下来。
她扬起脸,笑着朝他举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刚拍下来的相片,眼神却一片空洞,“你看,我只要把这个照片发给淼淼,不到几秒,又将迎来一场谁也预想不到的血雨腥风。”
梁景森颀长的身躯始终僵硬如石,黑眸一瞬不瞬注视着秦思斯,看着眼下那张完美精致到极点脸庞,此刻却是空灵得犹如泡沫般易碎。
秦思斯一直在笑,笑得无比的开怀和明媚,甚至笑得身体微微颤动着,很快,眼眶里氤氲着雾气,眸光迷蒙起来。
眼眶酸涩,她眨眨眼,一脸茫然且没有真实感,她发出低喃,“你说,我是很贪心吗?”
她明明没有很多的要求和奢望啊,就是喜欢他,就是只是想和他简单地在一起,爱着他,这个愿望真的很贪心吗?
说话的声音慢慢颤抖起来,开始变得嘶哑,“还是说,我喜欢你这个事,是十恶不赦?”,因为十恶不赦,所以要承受这样的苦楚。
梁景森保持着凝着她的姿势,表情凝然不动,他嗓音低哑,沉沉地回答,“你不贪心,你也没错。”
双唇轻启,“我不贪心,我没错,那又怎样?”,空洞的眼眶里毫无征兆地溢出了晶莹的泪珠,笑中带泪,让人无限怜惜。
秦思斯嗓音突然变得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一字一顿,清晰无比,传进了他的耳中,“景森,算了吧。”
梁景森全身绷紧,脸色变得惨白,额角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地暴起。
秦思斯毫无所觉地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我们,还是算了吧。”
梁景森的心一瞬间沉至谷底。
她的指尖温柔地抚上他的鬓角,嘴角的弧度轻轻扬起,她一脸平静地注视着他,“你也累了,我们,不在一起了,一切都平安无事,你也就不用太累了,我,也算解放了。”
梁景森喉结滚动几下,极力压下喉间翻涌而上的气血,眼尾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猩红。
他的手缓缓覆上她的后脑勺,微微俯首,微凉的薄唇覆上她的红唇,“可是,我放不开了,对你,我也偏执了。”,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痴狂。
听着梁景森的话,秦思斯缓缓地闭上了眼眸,盈在眼眶的泪水再度无声滑落,任由泪水肆无忌惮地顺着脸颊滑落至地面,隐匿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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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去哪里了?”,梁淼淼眼巴巴地望着梁景森大步流星从不远处走回来,她迫不及待地追问。
她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扫着周围,似乎在审视着。
梁景森没有理会她,幽冷的目光望向庞溢濠,直截了当,“阿濠,淼淼怎么样了?”
庞溢濠点点头,“目前看来,没什么大问题。”
梁景森微一点头,朝一旁的梁淼淼努了努下巴,“走吧,我送你回去。”
梁淼淼咬咬唇瓣,“哥哥,我不能多待一会儿吗?”
梁景森瞥了她一眼,声音透着几分冷意与不容置疑,他坚持道,“我现在送你回家。”
梁淼淼低着头,声音小小,“可,小言…他不是还在这里吗?”
梁景森眸底一沉,嗓音透着一股凉意,“这不需要你操心,我等下会让赵港把小言送回去。”
梁淼淼再也不敢发出半声疑问,和秦百川和许汐月招呼后,默默地跟着梁景森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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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
梁景森淡淡地扫了一下站在眼前的三位心理医生,他们是梁淼淼的专属心理医生。
“上次我和你们提到的,对淼淼进行催眠,你们,探讨得如何了?”
男人面容生硬冷峻,带着十足的震慑感,一室的气温似乎也因为他的存在而低了几度,让旁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为首的男医生恭敬地开口,“梁先生,一般会进行催眠的,大多是由于病人曾经遭受过心理或者生理上的创伤,并对她生活造成极大的困扰,我们才会使用催眠术。”
梁景森一言不发地盯着开口说话的男人。
男人默默地吞了下口水,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而淼淼小姐姐的情况,则不同,她对你的偏执是,像是与生俱来…催眠或许作用不大。”
黑眸冷若寒潭,他缓缓站起来,双手撑在书桌边上,居高临下的睨视着男人,“所以,你们跟在淼淼身边研究了几年,现在告诉我,你们对此完全没有办法?”
男人一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
梁景森幽冷的目光扫向他们,声音生硬,没有半点感情起伏,“我不管她的恋兄情结如何严重,我要的是,她不再发生自残行为,伤害她自己的身体。”
站在左侧的女人,深呼吸一口,上前一步,发表意见,“或,或许我们还是尝试一下对淼淼小姐进行催眠吧,我们尽量通过催眠让淼淼小姐在潜意识活动中跟着我们的引导往积极的方面发展,以此来改变一下她偏执的思维。”
梁景森眼底毫无温度却隐含着逼视,质问道:“会有效?”
女医生接过话,“我们在淼淼小姐不察觉的情况下进行吧,但是这,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梁景森当机立断,“可以,我会让以扬把她带回御泉湾那边静养,你们也跟着一起过去,好好地发挥一下你们的专长。”
三人同时颔首,应道,“好的,梁先生,我们一定会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