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山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凌冽用公主抱抱起。
“放我下去。”周子山咬了凌冽一口。
“你想去哪?”
“回家睡觉。”周子山瞪了他一眼。
这几日在凌冽的折腾下,他都没睡好,总觉得精神缺缺,有点萎靡不振。
“我这就在回家的路上。”凌冽浅笑着,用鼻子蹭蹭周子山,“子山哥,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快变回来,这样子不好看。”
“不。”周子山懒洋洋地看着凌冽的白发在月光下随风飘荡,低头看了眼城市道路,笑着对凌冽说,“我不想回那个家。”
凌冽身形一顿,落在房顶,凝视着周子山好一阵,最后妥协,“那好,回你家。”
“嗯。”周子山打了个呵欠,靠在凌冽的肩头把眼睛阖上,“赶路就赶路,别吵我睡觉。”
凌冽的吻落在周子山的额前,轻声说:“知道了。”
接着他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等到家时,周子山已经睡得很熟。
凌冽想起来周子山昨日变回原身的样子,悄悄将自己的信息素放开,这才又看到那俊美得蛊惑人心的睡颜。
凌冽蹑手蹑脚地帮二人褪去衣裳,把周子山抱到浴缸里仔仔细细地清洁身体,又小心翼翼地给他洗脸。
“唔。”
感受到温热,周子山侧了个身,搂着凌冽像抱着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靠在凌冽肩头,沉沉地陷入梦境之中,还时不时用鼻尖蹭蹭凌冽的颈侧,嘴里喃呢着让人听不太真切的梦话。
凌冽看着周子山,双眼始终不舍得从这张脸上离开。
原本周子山是个很温柔的人,没什么棱角,也很软乎。
也不知道这几年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竟变成了这副一点就着的炸毛状态,仿佛满身都是刺。
凌冽静静地抱着周子山,泡着热浴,垂眼间,他心脏上的伤口隐隐有再次裂开的趋势。
他轻声对睡梦中的周子山说着那些平日里不敢说的话。
“周子山,你就算是个仙人掌,扎我一身,我也不会再放手了。”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不爱我也好,只要你……”
“别离开我。”
“不然……”
他真的会考虑走极端。
锁起来,把周子山锁起来。
凌冽闭着眼睛,把头埋在周子山的颈间,眼泪无声的顺着周子山的锁骨滑落,没入浴缸中。
第二天。
周子山总算是睡了个好觉。
起床时,他伸手去关小夜灯,却发现身后还拖着一坨重物。
周子山回头,这才发现凌冽的手还挂在他的腰间。
轻叹一口气,周子山想,现在他们两人这关系,基本上……
已经快到情侣的地步了?
这才几天?
果然,凌冽就是这么个找到空子就会不断越界的货色。
看来昨晚是直接连装都不装,干脆跟他盖同一床被子了。
周子山靠在床头,打量着凌冽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又伸手按在了凌冽的胸口。
凌冽本就有着远超于常人的身体素质,自愈能力也极强,有了周子山的帮助,心脏上的那刀伤已经好了一半。
剩下一半看起来也不太狰狞了,还是有往外冒血和撕裂的迹象。
周子山缓缓地往凌冽的体内渡入自己的力量。
他其实可以一次性把凌冽治好的。
只是……
当时,他……
周子山心虚地看了眼凌冽。
他想多见几次凌冽,所以那时,只帮他把伤口划分为四个小段,愈合了最下面的那一部分。
总是费力按着心上的伤口,应该很难受吧。
周子山嗅着凌冽的头发,发现那发梢上已经沾满了自己常用的洗发水味,心中暗笑,谁说这不算标记呢。
他对凌冽实在是又爱又恨的。
一方面,他放不下俩人曾经意难平的过去。
另一方面,他这几年来几乎一闭上眼,就会进入有关于凌冽的梦魇。
其实他开着灯睡也会做噩梦,但把灯关了,会更严重。
更别说,因为得不到凌冽的安抚,他已经快被这狂瘾一样的症状折磨惨了。
可是这两天有凌冽在身边,他竟然没由来的睡了几个一夜无梦的好觉。
难道,这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周子山松开手。
凌冽的伤口已经痊愈。
他靠在枕边,手撑着头。
真要仔细去探究的话,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凌冽起得更早,也通常是凌冽叫他起床。
这小霸王似乎从来不怎么需要睡觉。
因为周子山总是会比凌冽先入睡,却总是晚于凌冽睡醒。
所以他总感觉应当是凌冽天生睡眠时间比他更短,才会这样。
现在周子山总算是体验了一把先醒是什么滋味。
看着喜欢的人躺在怀里的样子,心里的空虚都被填满了。
周子山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他伸出手,缓缓地伸到凌冽的鬓角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凌冽的头发。
许久之后,凌冽浅浅地抬起睫毛,轻声说:“周子山,真的很痒。”
周子山松手,问,“吵醒你了?”
“没有。”凌冽抬眼,露出疲倦的笑意,“只是……太累了。”
周子山躺回枕边,凝视着凌冽的瞳孔,“再睡会?”
凌冽轻笑着,“抱着你睡可以吗?”
“嗯。”周子山缓慢地点着头。
凌冽将他揽入怀中,嗅着周子山的味道,双手环绕在周子山的肩头,睫毛在阳光中落下一层浅浅的阴影,“我做噩梦了。”
“跟我说说?”
“我梦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我,当我回头去找你的时候,我找不到你,后来发现你也离开了我。”
周子山把脸埋在凌冽的胸膛,没有说话。
“看极光的时候,你和我说的那些话,我有认真地听进去。”
周子山沉默地点点头。
“所以……只是这样就可以了,抱抱我就好,只要让我知道你还在。”
“不爱我,也可以的,周子山。”
“只要你还在……”
“剩下的我可以自己幻想,我想象力很强的。”
“我以前,可是天文竞赛和数学竞赛的第一名,也会画画,会弹钢琴,所以,你只要站在原地就可以了,剩下的由我自己去填充就好了。”
说到这的时候,他浅浅笑了一下,像自嘲。
“凌冽……”
不知何时,周子山眼角下的床单已经湿透了。
他抬起头看向那双悲伤的红色双瞳,迎着那目光,轻声问,“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