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将他的头发照耀得无比璀璨。
这一刻,周子山惊慌失措,心中大呼,不好!凌冽怎么来了?
正想转身逃开,那男人已经来到眼前。
“啪。”
无比有力的大掌捏住了周子山的脖子,单手将周子山举了起来,凌冽那红瞳里闪烁着无比危险的幽光,他转头一看,李长洲已无声无息地躺在了地上,血液在土里弥漫。
血腥味混着河边泥土的腥气,在夜里,散出一股令人烦躁的死气。
凌冽垂着眼看着这张其貌不扬的脸:“我见过你,私法制裁者。”
周子山弯起唇角,没有说话。
“你杀了不该杀的人。”凌冽声线冷淡,且无比烦躁,他抬眼去找,却没看到周围有周子山的身影,也没感受到周子山的气息。
他刚刚明显感觉到周子山有些同情这李长洲。
可现在,李长洲死了,不知道周子山会不会难受。
凌冽眼神微动。
周子山知道凌冽在找他,心中有了底。
这才是他用【拟态】做出来的最完美的外套。
什么周陨,什么气息,都只是他故意漏给凌冽的破绽罢了。
就像他说的,如果他不想让凌冽找到,凌冽一辈子都找不到他,哪怕他就在凌冽的眼前。
“我只是做任务罢了。”周子山满脸涨红,“你杀了我,他也活不过来。”
“就为了你们那‘正义联盟’所谓的正义?”凌冽冷冰冰地看着他,“你们又怎么能确保你们找的人不是无辜的普通人?”
“呵,既然能被正义联盟找到,那就一定不是无辜的,这个城市里,有些警察做不了的事,我们能做。”
周子山瞪着凌冽,脖间那窒息感越发明显,他已经快喘不上气了。
而最让他愤恨的是,哪怕是用尽了全力,他还是会被凌冽的气息给牢牢的压制住。
完全无法反抗。
妈的,这种无助感……
真让人讨厌!
周子山双手抓在凌冽的手腕上,满面通红,唇舌无比吃力地发声,问:“你……准备杀了洪城百姓和警察都爱戴的关公?教官?”
凌冽冷笑:“不是以暴制暴的正义吗,你杀了人,我也可以杀了你,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关公?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话音落下的瞬间,凌冽的手又收紧。
“咳……!”
那双红瞳闪烁着莫名的光辉。
周子山心中大呼不妙,赶紧闭上眼。
幸好那天看极光的时候,没跟凌冽说自己在暗网上的代号,不然……
他不知道凌冽此时会怎么看待、评价他。
“睁开。”凌冽那如恶魔一般的话响彻耳边。
周子山竟然无法控制双眼的行动,随着那抗拒感和无力感,月光又一次在眼里闪烁,随之撞入眼帘的是银白色的发和明亮血腥的瞳孔。
周子山双手无力的垂下,这时,他摸到了兜里的戒指。
不……不行,不能……
可是,他快死了。
四肢疲软而乏力,双手无助地垂着,视野内,一切画面都在发黑变暗,在凌冽那极强的控制力中,周子山嘴里说着一连串他无法控制的话。
关于正义联盟的一切,关于如何成为正义联盟的成员等等……
过于细节,以至于让周子山忍不住猜测……
凌冽总该不会是想要加入他们吧?
周子山觉得这想法实在是太过疯狂,很快打消了这滑稽而又荒诞的念头。
最后,凌冽问出致命问题:“你是谁?”
在这一刻,周子山的手指穿过了印戒。
“嘭!”
蓬勃的力量快速提升,周子山奋力地挣扎,甩开了凌冽的手,快速地跳到远处。
凌冽眼光一滞,看到眼前那其貌不扬的男人,手头上多了个戒指,冷声嘲讽着:“你好像也不如你们的道义所言的那样正义。”
周子山的手扶在脖间,嘴里轻咳,嗓子嘶哑,“若不杀他,他转身就会残害更多无辜的人,但我不会。教官,你真不打算讲道理?我可以把这东西给你,前提是你得放我走。”
凌冽冷淡地回道,“你先说说道理何在。”
眼前的男人戴了戒指后实力暴增,但还不是自己的对手,只是处理起来就要花上更多时间,更麻烦。凌冽思考着。
而且,他只是单纯地对这个组织感兴趣,并不是真的想要动手。
这关公的大名,S特工队都耳熟能详,他们也对他赞不绝口。
虽然说凌冽不太赞成这种私法制裁者的僭越行为,因为这样会让警员们放松警惕,但碍于他们确实总是能及时阻止一些暴徒,所以,凌冽其实并不想干预他们的行动。
只是担心周子山知道李长洲死了会难过。
看到周子山阻止李长洲喝下那杯蓝色的液体,凌冽发自内心地觉得,周子山好像……并不希望李长洲误入歧途。
“教官,你是否见过真正的底层社会?不,你没见过,你不知道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不知道。”
周子山不需要凌冽的回答,因为他对凌冽实在是太过了解。
“如果没有人以暴制暴,每个人都等着警察来走程序,那他们的生活永远都是一团糟,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也不会有人关心,因为……”
“那种无声无息的死亡,如果不是哪天运气好,被人发现了尸体的话,他们的死亡永不见天日,而你们活在光明世界里的人,也永远不会看见。”
周子山站直了身体,直视凌冽的双眼,“等你们调查清楚,不该死的无辜群众已经死了无数个了,而你们要找的那些个连环杀人犯,永远在逃。”
“咳咳……”周子山难受地咳了好几下,“如果没有我们和填墓人们愿意肩负起这种脏活,这世界上……”
“早就成地上那类疯子的狂欢场了,而且,你应该……不会想知道,他刚才戴着戒指的时候,对一只蓝眼的小黑猫,做了什么吧?”
周子山轻笑。
听闻此言,凌冽瞪圆了双眼:“猫呢?”
“走了。”
凌冽咬牙切齿,“死了,还是走了?”
“离开了这里,往那边去了。”周子山随便指了个方位。
“戒指脱给我,有人会把它妥善处理。”凌冽闪身来到周子山面前,居高临下的伸出手,“今天的事就当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子山轻笑着问:“你该不会趁我把戒指取下来的时候,把我押回去蹲号子吧。”
凌冽面无表情:“不会。”
周子山点点头:“行。”
就在他的手指按在戒指上准备扒下来的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一股极其抗拒的力量快速蔓延到他的左手。
但在血脉之力的运转下,这股邪念很快被克制住了,随后,那紧紧禁锢在手指上的印戒,在周子山奋力的拉扯中脱落,掉在凌冽的掌心。
“行了?”周子山抬着下巴,往后退了一大步,十分警惕,深怕凌冽又用能力把他控制住,拷问他的真实身份。
凌冽没有回答,一阵狂风之后,凌冽的身影消失在芦苇荡上。
那股压迫感也随之消失。
周子山倒退着走了几步,喘息着,转过身,往反方向拼了劲的奔跑,很快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就让凌冽记忆里的自己永远都那么美好吧,剩下的……
由他自己来肩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