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山抿抿唇,没有说话。
凌冽看着周子山沉默,轻声问:“那时你……怎么不去找我们家帮忙?有凌家在,遇到什么危险都可以不用怕的。”
周子山看着不断攀升的阶梯,垂着头,“没必要,我自己能解决,衣食住行而已,有手有脚的,不需要……”
不需要乞讨。但周子山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谁想杀你?”凌冽开门见山,“躲躲藏藏……很累吧。”
周子山心口轻颤,却温柔地笑起,“哪有,只是以为你死了,很难过罢了,想躲起来换一种人生过过。”
“你跳过崖?”凌冽却不信,他低声说,“你的考核录像我都看过。”
周子山:“……不小心失足,没什么。”
“真的?”
周子山很笃定:“嗯,真的。”
凌冽垂眼问,“你敢不敢看着我的双眼说这句话?”
周子山眼里闪过慌张,总觉得这句话很耳熟,蹙着眉,“你想拷问我?”
凌冽别过眼,“没有。”
沉默一阵,凌冽的话低沉着,听起来无比难过,“你想自杀?”
“……是想过。”
“因为我?”
“嗯。”
凌冽看着周子山,满眼悲伤,他握着周子山的手紧了又紧。
终于,两人在山间阶梯中部的小亭子里停下,短暂休息。
凌冽凝望着周子山闪烁又躲闪的目光,沉默地他把拥入怀,“对不起。”
急瀑飞落,光影朦胧,攒尖料峭的亭子里,两个修长的身影紧紧相拥。
“说什么对不起,我不是还活着么。”周子山在他怀里笑出声,“凌冽,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既然做出了选择,承担应有的后果,不是应该的么?”
凌冽收紧了双手,“没想到还是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没吃那么多苦,我也不会知道原来我可以学会很多东西。”周子山笑得很温和,“你在我家里串门这么多次,应该知道我是个黑客吧,幽冥星的成员之一,去年还和你们合作过。”
“我知道,我在等你自己告诉我。”凌冽闻着周子山耳侧馥郁的清气,笑着说,“去年那案子,你们真的做得很漂亮,要不是你们给的定位,我们差点就让他们那几个领头的逃了。”
周子山自豪地笑着,“怎么样,够精准吧?”
“嗯,我们过去抓人的时候,甚至还有个人拉屎刚拉了一半,裤子都还没来得及拉上,就被人当众拷走了。”凌冽欢声笑起,“听说他后来在牢里便秘了很久。”
“噗。”周子山忍俊不禁,随后开怀大笑,“哈哈哈哈,这就是报应,谁让他把歪心思打到同胞身上呢!”
听到周子山心情变好,凌冽纠结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问他,“你找到答案了吗?那时,你问我什么扮做穆风权。”
话里听,不出到底是期待还是不期待周子山知道答案。
周子山摇摇头,心想凌冽怎么忽然说这个,满脸疑惑。
“我……”凌冽犹豫几秒后,沉声,“我当时,找不到你,只能转头去调查你的身世,找到了院长留在档案室里封存的日记。”
周子山一惊,赶忙问,“然后呢?”
“周家的事,是穆家和秦家联手做的,所以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监视他们。”
周子山从凌冽怀里抬起头,无比震惊:“什么事?”
“你父母,原本是S特工队里,负责研究量子力学的尖端科研人员,同时还兼顾几项跨学科研究,主研方向是外星生物科技与量子力学的关系,而且颇有成果,对外发表的论文都是一级作者。”
周子山倒吸一口凉气。
是真的!院长说的都是真的!
当时他还不信,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母竟然会这么出色,直到现在……
周子山的睫毛颤抖着,瞬间红了眼眶,又怒着咬了咬下唇,问,“怎么死的?”
凌冽却沉默了。
“告诉我!”周子山双手抓在凌冽的衣服上,将那平整的衣服攥出皱纹,十分急切,“告诉我,凌冽,告诉我!”
凌冽的双手按在周子山的手掌上,没有回答,只说道,“翻案很难,他们的手脚很干净。”
周子山鼻尖皱起,“他们还活着吗?”
“死了,当场死亡,死于量子实验事故。”
“成果呢?”
“其中,关于生物科技的很一大部分,顺理成章地归于穆家现任执行董事穆长林负责管理,后来……”
后来,穆家利用这些研究成果,成功跻身于洪城新晋富豪家族榜单。
仅五年。
而人尽皆知的穆家走狗,秦家,成功在主人飞黄腾达后分了不少肉羹,吃得满嘴流油。
“院长呢?那院长呢?是不是秦家?”周子山目光如炬,眼里的愤怒,让那蓝色的双瞳变得异常妖冶。
他曾经也自己调查过这些问题,但父母的死因一直成谜,一点线索都没有,随后只能转向从调查院长的死因开始找突破口,接着顺藤摸瓜地摸到了秦家的身上,可奈何没有半点证据,只有些过于蹊跷的巧合。
凌冽点点头。
周子山喘着气,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双手松开凌冽的衣角,极不自然地往后踉跄两步,跌坐在亭廊上,背依着栏杆,双手抱在头顶,盯着青石板制成的地面,陷入沉思。
周子山快速冷静下来。
他的情绪本就稳定,有了血脉之力后,更是容易冷静。
此时,周子山的脑子飞速的运转着,可胸腔里依旧充满了仇恨与愤怒。
凌冽在他面前单膝跪地,手搭在膝盖上,仰着头看着周子山,“你可以依赖我的。”
周子山松开抱在脑袋上的手掌,看着凌冽真挚的目光,深陷于那温柔的红色双瞳里,轻声确认,“真的?”
凌冽笑着扶过周子山的右手,抬起他的手背放在唇边亲吻:“真的,殿下。”
手背上传来热烈的绵痒,周子山看着凌冽,眉舒颜笑,伸手捏起凌冽的下巴,“那我该叫你什么?将军?骑士?”
凌冽坏笑,“叫老公可不可以?”
“啧。”周子山咋舌,“不行,你现在还是暖床的嫔妃,还没上位成功呢,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