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烛看着在开门一瞬间就变得脸色苍白的杰罗尔,只是冷笑了一声,她直接走了进来,关上了门后才对着怀里的秦戈说:“喂,你快点起来,到家了。”
可是秦戈并没有动作,甚至连回应都没有,仿佛真的睡着了一样。
瞬间,丁烛的心里大急,她对着杰罗尔大叫,“你家里又急救箱没有!”
“有,有……”杰罗尔现在的脑子根本都是懵的,他看着面前这个浑身都是血的少女,还有她怀里抱着的吉姆,大脑里一片空白,他甚至都分析不出来对方在说什么,下意识的回应着。
丁烛一边抱着秦戈就往客厅里走,一边冲着杰罗尔怒吼:“你傻站着干什么!快点去拿!”
杰罗尔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机器人,他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思维,只能顺着丁烛的话做。
换乱的朝着楼上跑去的杰罗尔冲到了卧室里面,就开始翻找,温蒂见他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也吓得够呛,她问:“杰罗尔,怎么了?什么人来了?你到底在找什么?”
杰罗尔抬起头看向了温蒂,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得满脸都是,他带着哭腔:“吉姆,吉姆回来了!”
温蒂只是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后不等杰罗尔再说什么,她已经像是一阵风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朝着楼下冲了下去。
一个小小的孩子,无力的躺在沙发上,他穿着一套大得离谱的衣服,身上像是防弹背心的衣服早就已经变得稀烂,他的脸色白得跟一张纸一样。
在沙发边还跪着这个少女,她正拿起一张浴巾撕拉撕拉的撕开,一边不忘记拍拍孩子的脸,大声的喊着:“醒过来!你不许给我睡!给我醒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极为浓重的血腥味在真个客厅里洋溢,温蒂看见了在地毯上的一滩浓稠的鲜血,顺着鲜血在沙发上留下的痕迹,温蒂终于看见这莫名其妙的血渍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是从那个孩子的身上,准确的说是从这个孩子的腹部上冒出来的。
就算隔得比较远,就算光线是很阴暗,但是作为一个医务工作者的温蒂,基本上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伤口绝对不是普通的伤口,这是一处……枪伤!
而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吉姆。
“吉姆!”温蒂飞快的奔到了沙发边,她想要伸出手抱一抱那个孩子,可是,看着他满身鲜血的样子,她又不敢下手,只能站在那里,举着手,头脑一片空白。
“我说,你要是不能帮忙就不要站在这里挡路好不好!”丁烛一下子就将这个站在沙发面前浑身发抖的白人女子直接撩开,开始给秦戈解开衣服。
自从刚才下车的时候,她看见了伤口的位置开始,她就知道这个伤口绝对不像是秦戈自己说得一样,这怎么可能是不在要害上呢?
就算是真的不在要害,要知道秦戈现在的这具身体只有六岁,而起还因为发高烧导致他的身体极度的虚弱,在这种情况下,这个伤口肯定是会要命的。
丁烛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焦灼过,无关任务是不是会成功,无关她的经验是不是会掉,只因为她绝对没有办法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一样。
她无法断定,如果在这个任务里面死亡了,秦戈是仅仅只是任务失败,还是会被彻底的抹杀。
正是因为不知道,正是因为无法断定,她只能做出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那就是如果秦戈死了怎么办?
她不敢想,和原来在任务里杀人不一样,对于丁烛来说,那些任务里的人都好像是某一个游戏的NPC,就算是他们此时死了也会在下一次复活。
但是秦戈不一样,秦戈和她一样都是从无尽世界里走出来的重置者,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在任务世界里,他们确实是帮助这些NPC完成心愿,但是,他们并不是机器,他们也有血肉,他们也有各种情绪,就算她和秦戈认识不到五个小时,但是,他们一起经历的这一切不见得是相交了几十年的朋友会经历到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光光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秦戈不能死。
无论任何的办法,他都不可以死!
温蒂被少女挤开之后才猛然之间回过神来,她看向了少女的动作,直到此时此刻,她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交给我!”温蒂猛地搓了一把脸,她拉住了丁烛的手,十分慎重的看着她,再一次重复了一遍:“交给我。”
在对方冷漠的目光之下,温蒂转身就朝着楼上奔去,很快她再一次从楼上冲了下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急救箱,而在她的身后跟着跌跌撞撞的跑下来的是杰罗尔。
跪在沙发边的温蒂动作极为利索的开始拿出剪刀,将秦戈伤口附近的衣服统统剪开,她并不回头也能感受到少女极为不信任和冷漠的目光,她说:“请你相信我,我是一个外科医生,对于处理伤口这种事我是专家。”
丁烛并不是不相信对方的专业水准,她只是对于一个将亲生儿子的生命拿去换钱的家庭处于本能的不信任,她冷静的看着对方十分专业的处理秦戈的伤口,手指在轻机枪上不断的抚摸着,如果对方有一点点不良的动机,丁烛会毫不犹豫的送对方去见上帝。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温蒂一边在给秦戈处理伤口,一边问丁烛。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的唇边微微的勾了勾,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送我儿子回来的恩人是叫什么名字,当然,如果你并不愿意告诉我也完全没有什么。”
就在屋子里面的气氛安静又平和的时候,丁烛听到了一声极为突兀的脆响。
那是枪械的保险被拉开之后的声音。
丁烛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转过去,刚刚回头,就看见了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