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站在窗边看着院子外人影犹豫了许久后,突然朝正门走来,保安亭中的几个警察立刻从保安亭中走出来,把人拦到了大门外。
接着苏木就看到有人拿出手机打电话,然后那个人就被几个警察架起来捂住嘴快速离去。
苏木皱眉看着这一幕,转身走到床头的电话旁,又坐在了床上。
想了想他还是从床头贴着的电话薄上找出保安亭的座机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通。
“喂,我是苏木,刚才大门口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人喘着粗气,显然是听到电话铃声急匆匆跑进来的。
“苏市长您好,刚才有人喝醉了,胡乱往招待所闯,现在已经把他送走了。”
“好。”
苏木只说了一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而此时大竹乡派出所的办公室中张永江跟陈学军相对而坐。
“陈乡长何必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现在方书记跟高县长已经都知道了,刚才所里的民警说苏市长还没有睡,而且在窗边看到了你。”
“现在方书记跟高县长不方便从招待所出来,他们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冷静一点,接受组织上的决定,多从自身找问题,就算你见到苏市长这个决定也不会改变。”
陈学军面色惨然的看着他说道:“冷静?”
“接受?”
“怎么冷静?”
“怎么接受?”
“当年我大学毕业没日没夜的学,三年!”
“我花了三年才考上了公务员!”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一直生活在村里,就连网上嘲笑的小镇做题家都算不上。”
“你知道这三年我顶着多大的压力吗!”
“我爸为了支持我,五十多的人了还在工地上打工,结果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断了腿。”
“我妈一个人在家种了五亩地,却从来不让我帮忙。”
“我被村里的人嘲笑,他们说我是异想天开,好吃懒做,就是为了不想工作赖在家里。”
“三年!”
“这三年哪怕是过年我都要学十个小时以上,我知道我笨可是我坚信别人一个小时能学会的,我一天肯定能学会!”
“等考上了公务员,人家有关系的都留在了市里,再不济也留在区里、县里。”
“而我!”
“被分到了大竹乡,这一干就是七年!”
“你知道这几年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你知道这个乡长的位置有多么不容易吗!”
“就算这个小小的乡长也是我父母一生为之骄傲的东西,谁也不能给我拿走!”
“尤其是这么窝囊的拿走!”
“想让我背黑锅,老子就把福景的锅给砸了!”
张永江看着越说越激动的陈学军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知道陈学军完了。
如果刚才在会议室陈学军只是摔门而去,或许以后还能在乡里找个闲职度过余生。
但是他竟然想去找苏市长,这是方兆宇跟高嘉伟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面对情绪激动的陈学军,张永江也不再好言相劝,他起身说道:“陈乡长谁都有倒霉的时候,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淤泥,你级别比我高,应该比我清楚,多余的话我也不多了说了,等会方书记跟高县长来了让他们跟你说吧。”
“你在这里好好想想。”
说完张永江就要转身朝外走。
“张永江你敢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你这是知法犯法!”
陈学军也激动的站起来说道。
张永江怜悯的看着他摇了摇头,随后走出办公室对着在门口站岗的辅警说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陈学军出来!”
方兆宇跟高嘉伟是凌晨一点坐着车来到了派出所。
得到消息的张永江在院子里迎接。
方兆宇一下车就带着怒意问道:“陈学军呢!”
张永江看着他一脸倦容都掩饰不了的愤怒,再看看下车后一直冷着脸的高嘉伟,心道这次陈学军算是彻底完了。
等到张永江把两人带进办公室,陈学军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漆黑的窗外,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像。
本才怒气冲冲的方兆宇看到这一幕,心脏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积攒的怒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兆宇挥了挥手,张永江点点头退出办公室并且关上了门。
就算方兆宇不说,张永江也会这么做,这种事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不利,自己身上还背着处分呢,领导之间的事还是别瞎掺和能躲就躲。
“学军同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方兆宇等门关上后耐心的问道。
陈学军木然转过头来看着方兆宇和高嘉伟,眼中没有一丝生气。
“这句话问方书记和高县长,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非得把我逼死吗?”
陈学军幽幽的说道。
听到陈学军说死,方兆宇眼皮跳了一下,他温和的说道:“学军同志没人想要逼死你,但是这件事出在大竹乡是不争的事实,你是大竹乡的乡长,难道这个责任不应该你来担吗?”
“那王立明呢?”
“王立明才是大竹乡的一把手,他为什么不担,就因为他是某个副县长的亲戚所以才让我来担责任对吧。”
陈学军平静的反问道。
方兆宇皱了皱眉,看了高嘉伟一眼,意思是你来劝劝。
高嘉伟有些无奈的开口道:“这样吧,我知道你在这次的事情中受委屈了,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我做主把你调到县商务局去怎么样,或者说你想去哪个局你自己说。”
“当然你如果背着处分,只能从副局长做起。”
陈学军冷笑一声,高嘉伟心里打的小算盘他太清楚了。
先把自己调离大竹,到了县里还不是他高嘉伟说了算,到时候找个由头把自己往那个犄角旮旯一塞,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就算自己想去闹都没有理由,处分他背了,亏他吃了,到最后还得是自己吃亏。
有句话说的好,只要你愿意吃亏就有吃不完的亏。
这次他不想吃亏了,哪怕把福景的天捅破,他也要一个公平公道。
他现在也只求一个公平公道,要不然他这辈子心里都不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