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鸣看似平静的语气,让小餐厅内的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方兆宇更是冷汗都冒出来了。
苏木看着一旁静静坐着的高嘉伟道:“高县长,你也是这么想的?”
高嘉伟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苏木会把矛头对准他。
“苏市长,原则上来讲确实应该对大竹乡做出处罚。”
高嘉伟一字一句的斟酌道。
他不想多说话,想给王天鸣留下个好印象,因为名字新增设一名副市长报告听说省里已经批下来了。
如果自己的名字报上去以后,省里开会讨论,王天鸣这位老资格的副省长的话还是很重要的。
“呵呵,原则上来讲的话,德安医药就不应该在环保问题不达标的情况下生产,这个时候你怎么不讲原则了?”
“我的意见跟王省长一样,没必要对大竹乡的同志做出处罚。”
苏木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高嘉伟立刻点头道:“好的,我们明白了。”
“昨天晚上,陈学军同志是不是来过招待所。”
苏木又突然问道。
王天鸣也想起来昨晚快到半夜时招待所院门外的那个人影。
双眼盯着高嘉伟等待他回话。
高嘉伟心里那个恨啊,如果苏木不找自己问话,这件事跟自己可就没什么关系了。
但是现在方兆宇跟鹌鹑似的窝在那里不做声,自己可就难受了。
说实话不行,不说实话万一被王天鸣和苏木知道了更不行。
此刻高嘉伟的脑子转的飞快,到最后他还是决定说实话。
“昨晚在乡里开完会,陈学军同志可能有些意见,一时接受不了组织的决定,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他来招待所干嘛,为了不让他影响领导们休息就让人把他带走了。”
高嘉伟尽量美化了一下说道。
“带到哪里去了,我说今天为什么没见到陈乡长。”
苏木追问道。
王天鸣此时则饶有兴趣的看着苏木处理,这个苏市长年纪轻轻,但是处理问题的手段一环扣一环让人根本没时间反应。
“带到派出所去了。”
高嘉伟老老实实的回答。
“砰!”
苏木狠狠的在圆桌上拍了一下。
发出沉闷的响声。
吓得方兆宇一哆嗦。
高嘉伟也有些担忧,苏市长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胡闹!”
“你们两个召开常委会了吗?”
“不服从组织的决定,你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就能代表组织?”
“你们两个就能决定福景所有人的生死?”
“高嘉伟、方兆宇我现在觉得最应该处理,最应该接受处罚的就是你们两个!”
“简直就是乱弹琴!”
“陈乡长犯了什么错,你们竟然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怎么,他不能见我跟王省长吗?”
“你们是在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你们是想把基层干部向上传达的话语权给掐断吗?”
苏木一声声的严厉的话差点让方兆宇瘫倒在座位上,高嘉伟脸黑的像锅底一般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贺子翔跟李旭辉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都露出羡慕的目光。
别看他们跟苏木都是正厅级,可是跟苏木这个市长比起来,权力小的太多太多。
虽然他们手中的权力也不小,但是上面还有省里的分管领导,还有常务副省长等等大小领导管着他们。
哪像苏木在明州可以说一不二,上面出了苏卫民这个书记,他说了就算。
不像他们,上面婆婆一大堆,谁都能管管他们。
“对...对不起...苏市长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是我们的思想认识不到位,我在这里做出检讨。”
方兆宇结结巴巴的说道。
苏木摆摆手降低了声调说道:“陈乡长不是阶级敌人,你们两个这么做会寒了下面同志们的心。”
“我也是从乡里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你们那点小心思不用猜我都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在这里表个态,王省长不追究这件事,我们市里也不会追究这件事,当下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德安医药的问题给解决掉。”
“而不是盯着自己的同志不放,明白了吗?”
方兆宇跟高嘉伟同时点点头,却不敢作声,生怕苏木又有新的问题在等着他们俩。
......
大竹乡派出所内,一辆警车一个急刹停在了院中。
张永江慌慌张张的从警车上跳下来就往里面跑。
一路小跑张永江来到陈学军所在的值班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陈乡长还在休息吗?”
张永江声音不大不小的问道。
屋里没人回话,张永江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发现陈学军正坐在床上双手撑在腿上捂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陈学军没事,张永江才松了口气笑着问道:“陈乡长怎么不说话啊。”
陈学军抬起头看着张永江冷笑道:“张所弄反了吧,我在你的地盘里,你还敲门问我还在休息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你不是应该直接推门进来吗。”
张永江对于陈学军的讥讽并不在意,而是笑嘻嘻走到椅子上坐下来说道:“您看这话说的,我们派出所就是为大竹乡服务的,也得受您管辖不是,要说地盘,这派出所不也是您的地盘嘛。”
陈学军狐疑的看着张永江,不对劲!
昨晚张永江的态度可不是这样,是什么让他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了?
看着陈学军探究的目光,张永江也没隐瞒,他走到门口看了看走廊,然后关上门低声说道:“今天早上借着在餐厅吃饭的机会,方书记向王省长跟苏市长汇报昨天事件的处理意见了。”
陈学军的呼吸忍不住急促起来。
虽然张永江看起来态度很好,但是最终手握权力的还是王省长和苏市长。
只有他们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此时的陈学军也激动起来,背锅的人他见过太多,很多大领导要的都是结果,而不是谁来背这个锅。
在他们眼中自己这样的人只不过是一种蝼蚁而已,你见过谁会为碾死一只蚂蚁伤心的人。
所以陈学军现在只能祈祷,祈祷王省长和苏市长能够有一点怜悯之心,不至于把自己降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