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颜也发觉自己有些过激了,忙收敛了一下,然后闷闷道:“我就是心疼倾城,她当年因为谢桓的事儿伤情,也是情路坎坷姻缘不顺了,我不想她再无端受难,所以对这件事有些火大,刚提到了便跟你叨叨几句,放心好了,我也就和你说一说,才不会扯到你,也不会真的怪司徒征。”
若换做其他人,她才懒得置喙,尤其是这会儿她心烦得很,可是因为是元倾城的事儿,她不免着急,也操心过头了。
元决手握着她的手,好言道:“好了,你现在也别费心去想这事儿了,说到底,这是他们的事情,该如何最主要还是看他们,我们暂时还没法干预,要管也得以后看情况。”
“何况,如今我们自己的事儿还折腾不过来呢,你就省省心,别逮着什么事都瞎操心了。”
“嗯。”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元倾城的事情无奈,还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困局,蔫蔫的,挺苦恼低落,顺着靠在元决身上,就不再说话了。
马车赶路大概两个时辰才回到庸冥关,一回到庸冥关,元决就又去忙了,叶欢颜没什么事做,回住的地方休息去了。
他很忙,本来现在就离不得他,好不容易等到他来,结果他还离开庸冥关两日,虽然也没耽误大事,可也搁置了一些军政,如今回来了,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这天的晚膳叶欢颜都是自己吃的,而他很晚才回来。
第二日,叶欢颜起来的时候,元决已经不在身边了,听他留下的墨玄说,元决天没亮就起身去忙了,俨然军情紧急。
也不奇怪,现在姬珩已经到边境了,两边因为元决和姬珩的前后抵达,情势变得愈发紧张,其实就差一个开战的契机了,如今只是绷着,而那根绷着的弦随时会断。
叶欢颜刚让人洗漱梳妆换衣,正要吃东西,元决就回来了。
叶欢颜也不意外,因为她知道元决没用早膳,她起来的消息他会收到,定会回来一起的。
他一回来,叶欢颜正想说让他日后早上好歹吃些东西再去忙,别空腹,可还没开口,他便先说了一句:“一会儿用了早膳,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元决道:“去祭拜一个人。”
至于是谁,他倒也没说。
叶欢颜挑挑眉,见他不直接说是谁,就也不问了,点了点头。
俩人接着便一起用了早膳,完了后,墨玄进来说马车和祭拜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去了,他才带着她出去。
从庸冥关往北走了一段路,约莫半个时辰,在一座孤山脚下停下来了,之后,元决也没带别人,就一手提着祭拜品,一手牵着她上了山。
到了山腰上,才看到一座孤坟,其实修建的挺庄重体面,就是墓碑无字。
倒是让叶欢颜想起了慕容璃的墓,也是墓碑无字,却修建的很用心,如今这个……
她忽然心思一动,有了些许猜测。
正要询问元决,没想到他先开口解释了:“这是你舅舅的墓。”
他语气有些悲悯晦涩,如他所言,慕容瑾是他半个老师,如今置身于先师墓前,自然是难受的。
叶欢颜了然,因为先有了猜测,所以不算惊讶。
叶欢颜轻声问道:“可是不是说没有人给他收尸,他的尸骨被混在那些尸山血海之中认不出了?”
元决低声道:“若不这样说,如何掩饰他的尸身被埋葬于此的事?”
倒也是。
叶欢颜心里有些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虽然没见过这舅舅,可听闻过许多关于这个舅舅的事情,难免有些牵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经常来清扫,坟墓这一片地方都是干净,不用他们收拾清扫。
元决提着东西上前,打算摆上。
她扫了一眼墓的周围,随着跟上去帮着一起摆上祭品,忍不住好奇问:“这是谁葬的?”
“东阳侯程溪。”
“他?”这让叶欢颜略有些不解。
其实她也不是现在才疑惑,据她以前所知,自从慕容家没了之后,东境就被皇帝元拓掌控在手,这边的人都是元拓的心腹,包括坐镇于此的东阳侯程溪,当年她所知的,也还是元决在这边军中有自己的人,可最近的事情来看,程溪似乎是他的人。
元决解释:“你外祖对程家有大恩,你舅舅对程溪也有知遇之恩,这些事父皇不知道。”
顿了顿,又道:“只是程家有自己的立场,当年那些事是父皇一手安排,着手做的是父皇派来的人,父皇一心覆灭慕容氏,为此大费周章的布局勾连,他无法力挽狂澜,只能在裕王惨死后,偷偷为他收尸安葬在此,时时祭拜清扫。”
这种关乎政局立场的事情,叶欢颜是可以理解的。
她唏嘘道:“他也是有心了,那个时候为舅舅收尸安葬,已然是冒着家族覆灭的风险了。”
程溪只是元拓重用的一个臣子,虽是心腹,可也没什么情分和渊源,不同于叶归云,有些事情叶归云能做且不被皇帝牵连追责,可其他人不行。
元决不置可否。
叶欢颜倒是有些不解:“可是当年你已经为慕容氏平反洗雪,为何舅舅的墓还在这里,且还是无字碑?”
元决道:“裕王已经安息于此多年,其实没必要再扰他清净,京中原本也有他的衣冠冢,至于这里,这样也是挺好的,若是刻上碑文,怕是有无数人来扰他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