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后宫中当值的,是太监王公公。
皇后称病多日,太子来看,却一直未能得见。
王公公最怕的,就是遇到太子。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从来躲不掉。
还未到午食时分,太子楚越便带着一群随从过来。
王公公瞄了眼房门紧闭的皇后寝宫,端起笑脸迎上去。
“参见太子,太子今日不用去……”
王公公的寒暄,淹没在太子的冷眼之中。
楚越没有理会他,直接冲到门口。
“母后,您还是不愿见孩儿吗?”
王公公垂着头,在一边不敢吭声。
房内,并无任何的回音。
楚越少年心性,正是自尊心强的年纪。
“母后如此,未免太过伤人。”
楚越握着拳头,又在那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无人回应。
楚越咬了咬牙,握拳愤然离去。
王公公的身子,低得不能再低,直到楚越走远,他才吁了一口气。
“娘娘,太子回去了。”
他在门边轻声说着。
这时,里面才传出一道女子的声音。
说的话,却与太子无关。
“庄家还不肯效忠于我吗?”
软硬兼施,皆是无用,那庄青莫不是以为她只有他能用?
王公公小心地回道:“庄太医性情顽固,庄家又世代效忠皇室,娘娘想拉他过来,恐非易事。”
何止非易事,简直是白费力。
王公公不懂皇后为何非要挑中庄家,其他的太医,多得是好拿捏的。
里边传来女子的嗤笑。
“轻易就能拉拢过来的,不过墙头草,本宫还不敢用呢。”
王公公夸了句。
“皇后娘娘自然是慧眼独具。”
“今日的药,送了吗?”
王公公一凛,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皇后娘娘如今是愈发没有顾忌。
“回娘娘,日日都有送。”
王公公悄声回答。
这个药,指的是给楚皇下的慢性毒。
“那个贱人呢?”
“娘娘放心,宫里绝不会再有新的小主子。”
替皇后清理不该有的皇室血脉,王公公已经驾轻就熟。
“找人看着太子,若有异动,你知道该怎么办。”
王公公擦了把冷汗:“是。”
太子乃皇后亲生,可是近些年愈发有自己的想法,皇后容不得不听话的儿子,加上太子的身体出了问题,皇后便更不乐意见他。
……
楚越从皇后宫中离开,就去见了刚下朝不久的楚皇。
楚皇近来身子不适,很多国事都暂且交由首辅谢其琛负责。
因此,楚越过来的时候,谢其琛也在。
见到谢其琛,楚越也没觉得奇怪,谢首辅深得父皇信赖,常常出入皇宫。
行礼后,楚越道明来意。
“父皇,儿臣前些日子惹得母后不快,至今母后都不愿意见儿臣,儿臣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想着来求父皇帮忙说情。”
楚越不知,母后为何此次发了这么大的火,连着几日都不肯相见。
楚皇垂着眼睛,喝了一口茶,也掩去了眼中的情绪。
“你母后应当是身子不好,过几日你再去见她吧。”
楚皇的语气温和。
“可是我前几日偶然遇见,她分明精神挺好。”
楚越拧着眉头。
“许是才恢复一些吧,你也不要太急。近几日功课如何?”
“儿臣日日有跟着太傅勤学,请父皇放心。”
谢其琛收到楚皇的眼神暗示,拱手提醒:“皇上,这份奏折今日必须有个结论。”
楚皇干咳两声。
“那儿臣先行告退。”
楚越本是想到父皇这里寻求一些安慰,没想到父皇倒是见了,却忙得很。
楚越退了出去。
楚皇嘴边的笑,一点一点收回。
待到楚越的背影消失,他的面上只剩一片冷淡,还有厌恶。
“齐慧言与齐慎行都精得很,生的儿子,却不想是个如此天真的。”
皇家,哪有亲情可言?
更何况,他还是个贱种。
谢其琛垂眼站在一旁,没有接话。
楚皇也没有再抱怨,说起了国事。
他原本不过怀疑,后来谢其琛送来了证据,他才知道太子并非自己所出,而是齐慧言与齐慎行的种。
可笑的是,他们妄想李代桃僵,让这么个孽种继承皇位,可这人却不是个长命的。
两年前,楚越发了一次病,太医摇着头,说他天生有疾,恐非长命之人。
那时开始,皇后对太子的态度,就一点一点冷淡下去,直至如今,更是连演都懒得演。
难为楚皇,还好好扮演着慈父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