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岳的声音很爽朗:“宝云妹妹刚回家,还不认人呢,母亲先坐下歇歇,我带妹妹认认人。”
晏岳说着将姚芊扶到了座位上。
“妹妹,我是你的哥哥,晏岳,上边还有一个姐姐,不过大姐嫁得远,恐怕还得过段时间才能相见。”
晏岳走到顾又笙的身边。
虽然看似大大咧咧,却是个心细的,他看出顾又笙对于这个家的陌生,主动为她介绍起来。
“家里还有一个曾姨娘,生了四妹妹晏清,如今母女二人去庙里为你祈福了,待会我就让人叫她们回来。知道你没有事情,她们一定高兴得很。”
这些琐碎的事情,本该由姚芊来为她说明,但是姚芊最近身子不好,晏安身份尴尬,晏岳便主动代劳。
晏岳走到晏安身边,心里也有些紧张:“这是三妹妹晏安,也,也就是跟你抱错的……”
晏安的眼底也有些不安,但她还是扯了一抹笑。
“是我害宝云受苦了。”
晏安的歉意很真诚,可是卢宝云一点也不相信,绕着她生气地骂着。
“假仁假义,你要是真觉得害了我,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不回自己家……”
顾又笙只当听不见卢宝云的话,对着晏安点了点头。
这些人不是她的亲人,她没必要像卢宝云那般动气。
晏岳又指了指另一名俊朗的男子。
“这……这是晏安的未婚夫婿,赵今。”
晏岳没有多介绍,卢宝云却突然安静下来。
顾又笙只看了赵今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赵今与晏安等人,不由都舒了一口气。
赵今与晏安是指腹为婚,若没有抱错,他本该是卢宝云的未婚夫。
只是他与晏安青梅竹马长大,若不是守着三年孝期,他与晏安去年就该完婚。
不过如今他们已经请期,就算卢宝云回来,婚事也不会再变。
卢宝云似是被人蒙了嘴巴,再无一丝声响。
“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晏尧,是个顶聪明的,去学堂了,晚些就能见到。”
晏岳说完,看了一眼张嬷嬷。
张嬷嬷:“小姐,要不奴婢先带你去房里休息?”
顾又笙主仆二人风尘仆仆而来,旁人自是看得出她们脸上的倦色。
顾又笙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多说多错,她想在侯府多待一段时间,就得少开口。
顾又笙朝着其他人颔首示意,然后带着红豆跟着张嬷嬷身后走了。
卢宝云呆呆地站在大堂,还是顾又笙勾了她的魂,才没让她离开溯洄伞太远。
侯府给顾又笙安排的院落,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
顾又笙没有多看,张嬷嬷跟她絮叨着。
“知道小姐的事情,夫人一早就开始布置了,原以为没有机会等到小姐,好在老天有眼啊。小姐房里,现下安排了贴身丫鬟四人,洒扫看院的嬷嬷四人,小丫鬟六人……”
顾又笙:“我身边不习惯留这么多人,让他们在门外伺候就行。”
张嬷嬷还是第一次听到顾又笙说话,愣了一下,连忙回道:“待会奴婢就跟他们交代清楚,不会让他们烦到小姐的。”
顾又笙的声音娇软可亲,肌肤白皙,浑身那端庄雅致的气度,倒真不像是一个边关小县衙养出来的。
顾又笙走进屋里,这房间的布置,真的无一不透着两个字。
有钱!
这永宁侯府,果真富贵。
顾又笙看了眼卢宝云,不同于刚进府时的惊艳,如今的她,倒像是被打了霜的茄子。
顾又笙猜到她的想法。
那赵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世背景,但是就看那高大俊朗的模样,必然是个得少女心的儿郎。
卢宝云长在边关,恐怕见惯了大老粗,更何况之前她的养父母,还想将她送给上峰做妾,那上峰已是个五十多岁脑满肥肠的,落差之大,卢宝云必然心里失落。
张嬷嬷对门口一个丫鬟招了招手。
“小姐,这是夫人给你安排的大丫鬟如真,是府里长大的,你有什么事就让她去办。”
张嬷嬷转而对如真交代:“小姐刚回府,对府里不熟悉,你多跟小姐说说府里的情况,小姐喜欢清静,其他人就守在外面,有什么事你替小姐传下去。这是救了小姐的恩人,如今是小姐身边的丫鬟,以后,你们二人便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
如真容貌一般,但是个聪慧的。
“是,张嬷嬷,这位妹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小姐有什么习惯奴婢不清楚的,还望妹妹多和我说说。”
如真言辞恳切,红豆微笑着点了点头。
“红豆。”
小姐说了,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顾又笙已经在桌边坐下来,张嬷嬷立刻过去替她倒了茶,递了过去。
顾又笙不惯有人伺候,但还是接了下来。
“嬷嬷辛苦,我就在房里休息,晚些换身衣服再去见见家人。”
张嬷嬷应声:“那奴婢就不打扰小姐。”
顾又笙新来,张嬷嬷不知道她的脾性,便先顺着她的意退下。
如真:“那小姐先休息,晚些奴婢让人打了水来为小姐洗漱,小姐是否需要先用些吃食点心?”
顾又笙摇了摇头。
红豆:“小姐赶路许久,想先躺一躺,劳烦姐姐晚些送水过来。”
如真应声。
“那奴婢先退下了,小姐有什么需要,让红豆妹妹叫一声便是,奴婢们都候着呢。”
如真笑着说完,便退出房去,还带上了房门。
红豆吁了一口气,大户人家的丫鬟可真不容易。
她坐到顾又笙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姐,这侯府恐怕规矩不少,如今你刚来还没什么,后面要是要去学这些礼仪,还不耗掉一层皮。”
顾又笙看了眼卢宝云,她从大堂出来,便一直耷拉着脑袋。
顾又笙没有开口安慰她。
“我们在这侯府最多待上一个月,时间久了恐会生变。”
“嗯,红豆知道了。”
她以受伤体弱为借口,第一个月不见客还算正常,若是长此以往,恐怕不行,而且卢宝云年纪不小,侯府恐怕不多久就会为她相看婚事。
顾又笙又看了眼卢宝云,她还是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她本该在这里锦衣玉食长大,本该有赵今那样的好儿郎相配,却一生都在边关小县衙里受苦。
临了,与京城近在咫尺,还死于非命,她的心情,怎么可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