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用手捂面,手指却分得开开的,睁大了眼睛紧盯二人。
“的镇魂玉。”
谢令仪的喉结动了动,往后仰了些,避开顾又笙身上传来的清香。
顾姑娘说话断句,厉害了些,他还以为自己清白不保。
老秦在对面看得直摇头,上啊,退什么退!
“可以。”
谢令仪清了清嗓子,拿出挂在胸口的镇魂。
顾又笙已经笑着坐回去,谢令仪将玉佩摘下,递过去。
顾又笙本是开玩笑的,她不过是好奇镇魂,想要一见罢了。
镇魂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她从他手中接过,拿到了手里,可是还不及细看,她便觉一阵鬼气席卷而来。
坐在对面的老秦瞬间退到远处,躲到了厨房门后。
顾又笙不敢置信,望向谢令仪。
他满身的鬼气简直是喷涌而出。
一个活人,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鬼气?
后院一时黑气冲天,那股黑气中,隐隐带着金光。
顾又笙呆了,如此浓厚的鬼气,即便是在幺妹身上,她都未曾见过,可是……
可是十二年前,在京郊,她见过。
谢令仪并没有觉得有何异常,不明白外祖父为何突然蹦去了那么远的地方,顾姑娘也是一脸的震惊。
“顾姑娘?”
他轻唤一声,莫不是有什么他看不见的?
“是你。”
顾又笙惊愕地低叫。
“什么?”
顾又笙不再发呆,起身一步上前,要将镇魂挂回到谢令仪的脖子上。
少女的发丝从脸边拂过,暧昧不明的香味围绕在身边,他若是往前一些,便能靠进她的怀里。
谢令仪不喜女子聒噪,加上母亲耳提面命女子难为,所以从来没有与女子如此亲近过,哪怕是母亲,他长大后也许久未曾如此靠近。
说不出的燥热,谢令仪不适地将头往后仰了仰。
“别动。”
顾又笙不客气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按着他的头,有些粗鲁地将玉佩挂了回去,也压下了黑气之下,正要喷涌而出的金光。
周遭恢复了正常,那卷黑色消失,老秦在门后探了探,确定安全了才敢慢慢走出来。
“吓死我了,顾姑娘,他,他这是个什么情况?”
为何外孙身上会有如此吓人的鬼气?
顾又笙看了眼一脸疑惑的谢令仪。
“你……你这个玉佩不要再拿下来。”
她生硬地命令着。
那般强大的鬼气,百鬼嚎哭躲之不及,可别再放出来吓人。
“是不是我有什么不妥?”
“岂止是不妥啊。”
老秦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自己的外孙,看着没什么问题啊,为何会那般鬼气森森啊。
“你别吓唬他了……”
顾又笙随便找了个借口:“你应是自小体弱,神魂不稳才戴的这个玉佩吧?”
镇魂千金难得,谢家想必没少花心思。
谢令仪:“是,我自小身子不好,八岁那年更是大病一场,后来祖父寻了这块玉佩,说来也奇怪,自从戴了这镇魂,我竟慢慢好转起来。”
八岁之前的记忆,谢令仪记不清了,但是从别人口中,不难得知,他被养在庄子上,是因为身子不好。
要不是怕江南路远,家里也曾动过将他送到江南休养的心思。
顾又笙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起自己的年纪,他七岁的时候,老秦失踪,如今十三年,那么他八岁,也正是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京郊,难怪……
镇魂不是安养了他的魂魄,是在压制着他身上的鬼气。
难怪自己一开始只觉他与常人有些不同,却没认出他来,原来是镇魂锁住了他。
顾又笙面色难看,她抠了抠自己的拳头。
老秦刚想开口,顾又笙便抢了先。
“你好好戴着玉佩,不要拿下,你的生魂不稳,拿了容易招惹鬼怪。”
顾又笙知道自己的借口很烂,但是她又无法说明情况。
谢令仪听出她的不走心,却没有多问。
“顾姑娘,不知可否烦你与我一同入京?”
母亲多年心念成魔,如今身子愈发不好,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顾又笙这会没心情再逗他。
“谢公子,你去准备吧,明日我们就可以出发。”
“哎,你们怎么不问问我?”
老秦虽然想要恢复记忆,可是还没准备好要去见家人啊。
“不重要。”
顾又笙看都没看他,又对着谢令仪道:“明日一早,我先带你去老秦的坟墓,你备好东西,将他的尸骨带回京城。”
“多谢顾姑娘。”
谢令仪自然是要带着秦子正回京的,哪怕只是一副尸骨,也是母亲今后的念想。
“谢公子先回去休息吧。”
等了一夜,别说谢令仪,就是日夜颠倒的顾又笙,此刻也有些困。
谢令仪看了眼老秦,对着顾又笙告辞。
“多谢顾姑娘,明日一早我过来接你。”
顾又笙点点头,红豆此刻忙活完,已经趴在灶台上睡着了,她便没有叫她。
“老秦,你也去准备准备吧。”
撂下这一句,也没等老秦的回复,顾又笙便领着谢令仪出了府。
昨日来得晚,谢令仪没细看,如今出府一路,倒是才发现,顾府虽小,但布置得很是雅致温馨,前院的大树下还有秋千,边上有个矮桌,桌边还有小池塘。
想必顾又笙平日,也会在这里与家人闲聊。
他们还没走到门口,大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门外,走进一个与顾又笙长得一样的少女,只是她一身清冽之气,很是冷漠,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抱剑的少女,长着一双魅人的丹凤眼,但是满脸肃然。
这两人,浑身的气息都透着三个字。
不好惹。
谢令仪与顾又笙停了下来,对面的顾晏之和绿豆也停了下来。
“不得了啊,笙笙,昨日才相看的,夜里就带回家了?”
顾晏之不敢置信,她不过在县衙熬夜验了一具尸体,家里都变了天了?
谢令仪闻言一愣,想起昨日见到顾又笙的时候,她正在相看。
“二小姐。”
绿豆叫唤了一声,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主仆二人暧昧地打量着谢令仪。
“说什么呢,坏了我的名声。”
顾又笙白了顾晏之一眼,白眼不解气,她还上前拧了拧顾晏之腰间的肉。
顾晏之吃痛,褪去了之前的冷漠,求饶道:“玩笑话,玩笑话,姐姐错了。”
顾又笙噘着嘴瞪她。
还好意思取笑她,前日出门,今日才知道回家!
顾晏之哄孩子似的拍了拍顾又笙的脑袋:“姐姐给你买了你爱吃的糖葫芦呢。”
“哪呢?”
“呃,都是绿豆贪嘴,路上没忍住吃了。”
绿豆:……
天上掉下来的糖葫芦呢,她在梦里吃的?
“又骗我。”
顾又笙的声音又娇又软,比平日更多几分亲昵。
“你还没介绍这位公子呢?”
顾晏之替她理了理头发,二人虽然长相一样,但是顾晏之爱穿男装,而且比顾又笙高出半个头。
巷子口的谢九看去,只觉得顾姑娘是被一男子拥在了怀中。
他刚打了个盹,所以并没有看见顾晏之的脸。
原来顾姑娘早有了心仪之人啊。
“这位是谢公子,我之后要跟他去一趟京城。”
顾晏之了然,京城的谢公子,她已经听顾又笙提起过。
既然是为了公事,就不用多问了。
“那姐姐先去补觉,公子慢走。”
顾晏之对着谢令仪随意地点了点头,带着绿豆回房。
走得很是干脆,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的谢令仪张了嘴,又闭上。
顾又笙还有事要和顾晏之说,将谢令仪三两步推出了大门外。
“谢公子,明天见啦。”
大门嘭的关上,谢令仪本想回一句明天见。
看着眼前的黑色大门,还是默默闭上了嘴。
“姐姐,你等等我,我还有事和你说……”
门内,顾又笙急切的声音传了出来。
谢令仪对着紧闭的大门笑了笑。
她在家人面前,又很是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