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其琛回府的时候,是深更半夜。
秦宣娘已经睡下,他便叫了秦嬷嬷去书房问话。
秦嬷嬷:“夫人醒来后精神好些了,也用过吃食。见了少爷和秦姑娘,好像哭过,但是奴婢们都在外头,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
岂止是哭过,简直是哭得不成样子。
只是,秦宣娘见完谢令仪之后,整个人精神焕发,竟好似回光返照一般。
秦嬷嬷不敢和谢其琛说秦宣娘哭得厉害,怕惹了误会。
“令仪还是和那姑娘住一个院子?”
不同于谢令仪带有一些肃杀之气,谢其琛看去就是个文弱的读书人,只是他的眼神锐利深沉,不像外表那般好拿捏。
当朝首辅,年轻的时候三元及第,不到三十就得楚皇重用,入了内阁,自然不是个简单的。
秦嬷嬷一凛,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不过,今日夫人见过那姑娘,也没让人搬出来,或……或许,或许是看中了的。”
“荒唐,即便看中,怎能未论婚嫁就私自将人接进府里,还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
谢其琛不怒而威,秦嬷嬷低着头不敢再吭声。
“下去吧,明日再说。”
夜色已深,但是谢其琛还有公务要忙。
秦嬷嬷应声,极快地退了出去。
老爷这官威愈发重了,好险没有让少爷再去跪祠堂。
秦嬷嬷为谢令仪捏了把冷汗,明日还是让夫人想想说辞,要不然老爷再问起,少爷可讨不了好啊。
……
第二日午食后,谢其琛便早早回府。
他怕再不处理谢令仪屋子里那事,谢家满门清誉不保。
秦宣娘心情很好,用过午食,正在院子里赏花。
谢令仪早上来问过安,提及秦子正昨夜便带着图,出了门去逛京城,如今还未归来。
京城地方大,秦宣娘猜他能逛上好几日。
谢其琛许久没见她如此开怀的模样,站在院外还愣了一息。
“夫人,老爷来了。”
秦嬷嬷的禀报声传来,谢其琛其实也就顿了一步,便继续往里走。
秦宣娘手里还捧着一朵花,闻言抬了抬眼,却没过去行礼。
谢其琛挥挥手,遣退了下人。
秦嬷嬷和谢卓留在院门处,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宣娘,许久未曾见你如此开心。”
难道真的对那秦姑娘如此满意?
谢其琛折了一枝花,递到秦宣娘的手里。
秦宣娘接过,唇边带着笑意。
“是啊,我好久不曾如此畅快。”
谢其琛迟疑了下,他是来让宣娘将那秦姑娘搬出令仪的院子的,可她如此满意那姑娘……
谢其琛:“宣娘,我听说令仪,带了秦家一位姑娘回来。”
谢其琛点到即止,秦宣娘睨了他一眼,眉眼却是,说不出的风情。
“那姑娘是为我来的,事情说来话长,待过几日,有着落了再同你说吧。”
秦宣娘知道谢其琛是个不信鬼神的,连到了寺庙,都不会装模作样去拜一拜的那种。
要让他相信世上有鬼,压根不可能,恐怕亲眼见了都会说成是别人的阴谋。
秦子正的记忆还没恢复,之后会如何,谁都说不好。
秦宣娘就打算先按下不说。
只是父亲的遗骨……还是该去秦府一趟。
秦宣娘将花递回到谢其琛手中。
“你要是为此为难令仪,我可饶不了你,花你自个儿拿走放书房吧,整日这么忙,也该添些亮色。”
秦宣娘知道他公务繁忙,没有留人,话一说完就将他打发走。
谢其琛看着手里躺着的花。
宣娘这么说,他便也只能当府里,没事发生。
谢其琛拿着花离开,谢卓连忙跟上,秦嬷嬷行完礼,走进了院子。
“老爷,青岚院的事情?”
谢卓小心地打探。
谢其琛一边走着,一边摇头。
“后院的事夫人说了算,她既然应了,那就这样吧。管好下人的嘴,不要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是。”
谢卓有苦说不出,都住进了少爷的院子,哪还有什么名声啊?
唉,只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封死,才能保住谢家的清誉啊。
谢卓算了算府里的人头,感觉自己的事情又多了许多。
老爷是个恪守礼仪的,无奈更是个宠妻的,谢府宅子里面的事情,夫人说往东,老爷哪会说往西啊,失策了啊!
谢卓恨不得那日,少爷带着马车进府的时候,所有的下人都瞎了才好。
没办法,谁让那是自家小主子呢。
谢卓陪着谢其琛到了书房,谢其琛去办理公务,谢卓招来所有的管事,下达封口令。
谢府管教森严,下人之间虽然偶尔闲聊,但主子家的事情,是断不敢外传的,加上谢管家的警告,所有人更是恨不得聋了哑了瞎了,以表衷心。
于是,谢府几日前有马车直驱入府的事情,只对外说是来了病人,不好吹风,如今还在府中调养。
因着是秦家的人,所以谢夫人最近也是闭门谢客,忙着照顾这位亲戚。
并没有人知道那是一位女客,直到庄太医府上传了些消息出来,才知道原来是秦家一个远房亲戚,还是一位妙龄女子。
庄眉儿因为说漏嘴,在宴席上被好些女子缠住,被问了一遍又一遍,与谢令仪同行的事情,还有那位,神秘的秦姑娘。
秦宣娘好些日子没出门,这事还是从秦嬷嬷口里知道的。
“那位庄小姐怕是对少爷有意。”
“对令仪有意的女子,可以绕京城好几圈了。”
秦宣娘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要府里的人嘴巴严,外面的人想要知道更多,也是难事。
“嬷嬷,你可得把谢府给守好了,令仪的贞节牌坊,可握在你手里呢。”
听夫人还有心情说笑,秦嬷嬷因为她之前晕倒而紧着的心,才松了松。
看来不是回光返照,是真的想开了呢。
“夫人就爱打趣少爷,奴婢看着呢,府里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