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顾又笙一行人回到了连阳城。
马车直接去了宫家。
顾又笙已许久未见宫家外祖父母,这次回来便打算先去看望他们。
谢九与红豆都没有进去,只宫大壮带着顾又笙进了宫府。
“红豆,你怎么不跟着?”
谢九一路行来,与红豆已经有些熟悉,便随口问了句。
红豆耸了耸肩:“宫家有两位小姐烦得很,我才不进去。万一撞见了,她们又要含沙射影,拿我说话,说我们没规矩,说小姐连个丫鬟都管不好。”
谢九噎了噎,心想人家也没说错。
普通人家的丫鬟确实没有你这样的,说是顾姑娘的丫鬟,其实跟顾姑娘的小妹差不多哩。
“我们先回顾府,等晚食后再来接小姐吧。”
红豆知道,顾又笙难得过来,一定是要在宫家用饭的。
顾又笙离开连阳城多日,宫家人是不知道的,她一贯深居简出,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也是正常。
宫宣与颜书卿老来得女,对宫玥自小很是宠爱,她不幸难产去世后,二老对于她的一双女儿便更是疼惜,当年顾明在宫里出了事,他们也没有因此避开,反而将顾明父女护在了连阳城。
顾又笙与顾晏之虽然随父亲住在外面,但是对宫家二老还是很亲近的。
颜书卿见孙子回来,还带来了外孙女,心里喜不自禁。
“大壮也真是的,自己回来了不说,连着你来也不告诉我们。笙笙你许久不出门,今日过来可一定要用了晚食再走,我让厨子做你爱吃的。”
顾又笙笑着握住颜书卿的手:“我今日本就是想在外祖母这边蹭一顿饭的,恰巧遇到表哥,就一起来了。”
“唉,你就是不爱出门,其他的,外祖母都放心。可不能像你姐姐,外祖母找了她好多次,她回回都躲着不见。哼,让她去相看而已,又不是逼着她嫁了。”
颜书卿抱怨着,随后想起什么,双眼一亮。
“对了,听你大舅母说,那徐家公子对你很是中意,你是怎么想的,这都好久了,你怎么不再与人家处处呢?”
顾又笙这回明白了,原来顾晏之催着她回来,是要让她来顶相看的。
呵呵。
顾又笙佯装娇羞:“哎呀,外祖母,我和那徐公子就见过一次,更何况他也不是连阳城的。”
“你要是有意,有机会的啊。那徐公子家的店铺快开张了,就在连阳城内,以后也是有意移居到此的。”
颜书卿朝她抬了抬下颚,嘴边带着掩不住的揶揄,似乎在暗指徐远是为了顾又笙,才打算搬到连阳城的。
顾又笙笑着,将话题转到了一旁傻笑的宫大壮身上:“表哥都还没给我娶表嫂呢,我不急。”
颜书卿嫌弃地看了眼自己养大的孙子:“你大壮表哥是个容易被人骗的,外祖母也是没办法,等着给他找一个精明一点、心肠好一点的姑娘呢。”
宫大壮父母早逝,是被祖父母养大的。
颜书卿对这个孙子自然是最宠爱的,只是嫌弃也是真的,不知道这傻小子是不是光长个子长坏了,脑子一点不顶用,外头三岁小儿都能将他哄骗了去。
要是以后不给他找个厉害点的媳妇,待他们老去,他可怎么办啊?
“嘿嘿。”宫大壮一点没看出颜书卿的嫌弃,傻乎乎地乐呵着,“祖母放心,晏之说了,以后若是我娶不到媳妇,她和笙笙会给我一口吃的,不会让我饿死的。”
颜书卿呸了一声:“你这个做人哥哥的,不想着好好看顾自己的妹妹,还想着让你妹妹们养你呢,真是臭不要脸。”
宫大壮挠挠头:“我自然也是会照顾妹妹们的,只是晏之说了,我容易被人骗,让我乖乖听话就行。晏之脑子好使,听她的不会错的。”
顾又笙跟着颜书卿一起,鄙夷地啧了一声。
宫大壮三句不离晏之说,打小就是顾晏之的死忠跟班。
“唉,好在你这个傻哥哥还有些身手,也算能保护你们姐妹,就是傻一些,被人骗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动手都搞不清楚啊。”
颜书卿对着顾又笙叹息。
顾又笙想,何止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动手,是几乎没动过手。
宫大壮生性纯善,即便经常被骗,也还是没什么防人之心。
颜书卿不再看他这个碍眼的,转而握紧了顾又笙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女子总是要嫁人,后半生才有依靠的。你与晏之可怜,早早没了娘亲疼爱,好在外祖母是个长命的,你们二人的婚事,可一定要在外祖母有生之年完成啊。”
“祖母瞎说什么呢,你看你如此健壮结实,每天吃得比我还多,一定还能活好久呢,比那乌龟王八还长久。”
宫大壮自以为懂事地安慰了一句。
颜书卿咬着牙齿,磨了磨。
顾又笙偷偷笑了笑。
颜书卿假装没听见这话,继续对着顾又笙说:“人这一辈子啊,很长的,你与晏之,总得找个自己合意的。”
顾又笙轻轻地应声。
人此生,或长或短,她与顾晏之,随性而活,姻缘,随缘。
“外祖母放心,我会回去劝劝姐姐的。”
顾又笙一脸乖巧。
颜书卿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的笙笙从小就乖巧,你啊,就是太懂事了,有时候你要是同你姐姐一般任性些,外祖母也是高兴的。”
顾晏之的桀骜不驯也能被称作任性吗?
果然是亲外祖母啊。
“祖母放心高兴吧,笙笙也是个任性的,只是在你面前装乖呢。”
宫大壮再次发挥自己的热心肠,宽慰自己敬爱的祖母。
顾又笙的眼眯了眯,表哥的话是不是太多了些?
颜书卿笑出声来:“愿意装乖的怎么能叫任性呢,你晏之妹妹那般人影都见不上的,才是呢。”
宫大壮发愁:“晏之说,她只是不想当面拒绝祖母,也是为了保全您的颜面,晏之说了……”
来了来了,晏之说继续登场。
颜书卿开口打断:“好了,你的晏之说还是留着下次吧,祖母还要与笙笙聊会呢。”
宫大壮抓抓头:“哦。”
晏之说了,别人要说话的时候,他应该闭上嘴。
“笙笙啊,外祖母不催你,只那徐公子我也见了,是个好的。若之后有缘,你也相处看看,不要太排斥。”
晏之那性子,婚事是难了。
笙笙乖巧懂事,除了不爱出门其他都好,婚事还是有些指望的。
顾又笙没有露出什么不悦,只微笑着应了:“外祖母放心,有缘的话,我会与徐公子好好相处的。”
只不过,她长年不出门,应该是无缘的。
这时候,宫家两位小姐宫黎与宫媛也来向颜书卿请安。
二人是如今宫家当家人宫琦所出,宫黎比顾又笙小一岁,是庶出,宫媛嫡出,今年刚及笄。
“哟,今天是什么日子,二姐姐竟然也在。”
宫媛性子骄纵,一直看不惯顾家姐妹在祖母这里,比自己还要得宠。
宫黎是宫家长女,本该居长,但是顾家姐妹到了连阳城后,虽然没有住进宫家,下人却称她们一声大小姐、二小姐,到了宫黎,便只排到了三小姐。
宫黎柔弱貌美,虽然也看不惯祖父母对顾家姐妹的偏爱,但是她是庶出,又年长些,敌意不同宫媛一般外露。
“怎么不见大姐姐?好久没见你们来看望祖母了,祖母对你们甚是想念,还时常让人送些好吃的、好玩的过去呢。”
宫黎温温软软地说着。
顾又笙听出她是在给外祖母上眼药,说她和顾晏之不孝顺,不知道常来看望外祖母呢。
“祖母可不就是偏心嘛,我喜欢的那布,您还心心念念地送去了顾府。”
宫媛噘着嘴巴撒娇。
颜书卿慈爱地笑着,没有将宫黎的话放在心上。
“那布是月牙白的,你二姐姐一贯喜欢这颜色,你平日里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不适合你。”
“哼,祖母就是偏心还不承认,人家偶尔也想穿得素净些呢。”
“好,那下次给你留一块。”
宫大壮不解:“宫媛,你不是说白色的衣服,穿着像是披麻戴孝的嘛,怎么也想穿白的了?”
宫媛瞪了他一眼:“那月牙白的布匹又不是白的麻布,能一样吗?”
真是个傻三哥,每次都帮着顾家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