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面对聂双言安抚的话语,他只是尴尬的笑着:“谢啦,聂姐,我先进去写论文了。”
“好。”聂双言笑着送走他。
画面一转,便是十多分钟前的事了。
他打开门,见门外是聂双言,便问道:“怎么了,聂姐。”
“没事,我就是想起来,我的工作室最近研制了一款香熏,想让你闻闻,看这种香薰适不适合这里的人。”聂双言的脸上带点儿笑,似乎没什么恶心思。
席附有些不好意思,他这人只对小说灵敏,对于其他,是什么都不懂,她找他,他也不懂香薰,自然不会对这个提出什么好问题,与其借此接近她,最后只能敷衍,还不如,直接爽快明了的拒绝呢。
他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啊,聂姐,我对这方面没什么了解。”
“没关系,你平时不是去大学里面上课吗?大学里面也有女生,我只是想让你把这香薰和他们身上的做个比较而已。”
她这样说也有道理,可他对自己实在不大自信,因此,只能勉为其难同意道:“好,那我就试一试吧。”
她打开香薰盒子,他凑上去一闻。
————
屏幕黑了下来。
随后的是字。
(我将永远记得她。
她的所有——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都记在心里。
她是我年少的喜欢,纵然我配不上她,我也不会放弃这份喜欢。
她在我最寂寞无助的时候恰如其分的出现,我感谢她,若是再晚一步,我不一定会偏激成什么样,甚或是早就去了另一个世界,又或是困在三寸地里隔着铁栅栏望天。
人生百种,可如果没有她,我获得的人生只会是最差的结局。
我19了,遇见她不过两年,我却觉得认她很久了,久到一辈子。
尽管她对我很好,可从一开始,我就明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就绝不是爱情。
我对她有爱,她对我无情。
襄王有梦,神女无情。
然而,我始终不怪她。
那时候,我渴求有人能拉我一把,或许只同我说说话,我自己就能从黑暗出来。
后来,逐渐绝了这心思,万般绝望蚀骨,只能选择堕入黑暗,沉沦黑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渴求光明。
我是自讨苦吃,活该一生孤寂。
那时,我是这样悲凉的想的。
我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应该得到什么,因为不管什么都不属于我。
我问自己,问别人,问整个世界,从来没得到答案。
于是自己去寻找答案,荆棘遍地,内心怀疑否定,我不敢放松,生怕一不注意就跌落深渊,只好听从内心,坚定自己。
我冥冥中听见内心声音,于是走向那据说是我唯一该走的路——文学。
我能说什么,我一无所有,不如听从指引,试试也无妨,反正我没什么好损失的。
昨天,今天,明天。
怎样都好,我依旧不知道自己的路,有风吹过,指定的路途依旧遥远。
我在文学上始终毫无建树。
好在,我没走错,我遇见了她。
她成了我支撑活下去的勇气。
我想过来生,如果有来生我大概还是希望能遇见她,无关爱情,只为感谢他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出现,给了我萤火的光,替我温暖许多年华。
我这辈子是偿还不了了,只能指望下辈子。
下辈子再见,我想竭尽所能还她这场恩典。
是的,恩典。
我……她对我的一切都是恩典。
我对她是崇敬与喜欢。
面对神灵般的崇敬,面对所爱的喜欢。
有人说,好似青春里没早恋过的青春是不完整的青春。
她就是我的早恋、暗恋。
一场注定无疾而终的感情。
对于父母,我逐渐释怀,我不会让他们知道我曾经怎么想他们的,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我内心曾有多绝望。
而他们,也不会相信当年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哪儿来的这些悲观与阴暗。
他们好似正常的很,从未有过迷茫的时候,他们不会懂。
他们只会说,少年不识愁。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上层楼,为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语还休,欲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谁说少年不识愁呢?
他们总以为小孩少年不懂愁,少年的愁不过是矫情与做作,可是为什么不能愁,每个年龄都有他愁的理由。
他们无法理解,我不去解释,这大抵是我和他们之间始终疏离的缘由。
这一场亲人缘分尽,下一场莫要再续。)
聂双言静静的看着,然后坐着。
每一次看这些,她都想用记忆激光笔改变他们的记忆,可最后都舍不得,除了王焱。
古月和老头子的事,得容他们自己解决。
王启过的事,她一个外人,即便看见他再苦楚,也容不得她管。
他们是好朋友,正因为是好朋友,反而不能过多干涉。
王焱是因为不改记忆,没法让他再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
尽管这个正常人是她定义的。
至于席附,她也没有法子。
不改,长期喜欢一个不会喜欢自己的人,对于心神的损耗是巨大的。
改,岂不是罔顾他的喜欢,将他的喜欢视若无物。
聂无言叹了一口气,她万万没想到,他深情如此,竟真的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得。
她一直以来的追求者数不胜数,可这般深情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夏无疑,一个便是他。
喜欢这种东西谈不上对错,只是可惜他了。
她又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了。
她只好默默的看下去。
屏幕上,字完了。
然后显示:多年后。
————
这是很多年后,一场现场访问的谈话类节目。
席附看起来已经年近中年,儒雅俊朗,身上有着现在所没有的俊朗。
主持人先和他谈了谈这些年的作品,他进退有礼有节。
主持人谈起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的感谢词也说得泼水不漏。
你瞧,这些年来,岁月留在他身上的痕迹除了皱纹,也有这些雍容的气度。
他同以前的确是不一样了。
提起童年,他笑了笑,似乎已经不介怀了。提起父母,也能够维持住表面上的感情,而不是当初那样绝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