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捣毁了马湖江上的浮桥。”
“你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捣毁,也不去阻止?”
“叛军在桥的那头破坏,后面还有上万名羌人严阵以待,就算我们派了几十名剑兵队的高手守着这边桥头,也不敢过去阻止啊,因为那是在送死。”
“上万名叛兵?”
“是啊,叛军又从乐羌城里出来了,他们捣毁了浮桥之后,开始向南行军,没有再回乐羌城。”
“你的意思是说叛军放弃了乐羌城?”唐天舒有些惊讶。
“看情况应该是这样,我不跟你多说了,要赶紧去向江大人禀报。”斥候说完,飞掠进了两江镇。
“看来我们这一仗把叛军给吓坏了。”薛畅心情舒畅的说道。
“是啊,也许我们回家的时间会大大提前了。”唐天舒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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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江镇的一所大宅院里,平乱军队的首脑们再一次聚首,李柏松首先将武林军队大大的夸赞了一番,不但要给他们记首功,还说要将他们的英勇表现上报朝廷。
这让在场的江士佳、卞金林、独孤常慧,甚至是叶三、叶紫琼都面带喜色。
“不过,我没有想到叛军会这么快就放弃了乐羌城,使得我们想要将叛军主力包围在乐羌城内消灭的计划落空。”李柏松看着众人,沉声问道:“叛军主力撤退到南面之后,我们原来的计划就不能再实施了,接下来我军该如何行动?诸位有什么建议?”
副将宁铭阔说道:“将军,叛军放弃乐羌城,对他们来说实际是一招臭棋,我们可以轻松的占据乐羌城。该城内有多个港口,可以方便我们将粮食辎重从军营通过船只运送到乐羌城内,将其打造成进攻叛军的前进基地。
虽然还未得到最新的情报,但我觉得叛军主力很可能会撤退到来附城,利用那里还算不错的城防,背靠南面的棘道,能得到生羌的不断支援,和我们打一场持久的防御战。”
“嗯……”李柏松沉吟着说道:“这很有可能。”
“将军。”叶紫琼忍不住开口说道:“我看过有关来附城的情报,它的城墙并不高,城外的防御设施也很简陋,而且还是地处平原,它不可能挡得住我军几万士兵加上攻城器械的强攻。
更何况我们大多数的武林人都可以凭借轻功跃上那只有不到两丈高的城墙,就算叛军有着生羌的支援,这座城池也防御不了多久就会陷落。
苗无恨非常狡猾,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我觉得他很可能不会防御来附城,而是带领部队撤往棘道以南,利用那里的茫茫大山,同我军进行持续的周旋……”
叶三一脸欣慰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叶紫琼,他知道这位稚气未除的少女这段时间有多努力,努力的学习军事知识,积极的向他请教战场经验,就是为了更好的领导铁血长河门人在战场上打胜仗,以配得上她身体内所流淌的高贵血液,她确实是主人最好的继承人!
“叶门主的建议很有道理!”西南羁縻州从事唐运贤抢先说道。
已经30多岁还未有妻子、只有一妾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子,他是怦然心动了,但他知道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和对方的地位相差太大,不过他心里还是存在着那一丝丝的期望,因此才要抓住这难得相处的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学:“不过我认为叛军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做——”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但是那少女并没有开口询问,而只是看着他,摆出要倾听的姿态。
“这三十多年来熟羌在沿河平原上繁衍生息,人口增加了五六倍,而生活在棘道以南的生羌虽然占据着更为广阔的地域,人口却远少于熟羌,因此熟羌才是这次叛军的主力。
就算那个叛贼苗无恨有能力让所有生活在沿河平原上的生羌都撤退到棘道以南,那里的茫茫大山土地贫瘠,无法养活这么多的人,而且熟羌已经习惯了种地,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狩猎的山岭生活,时间一长必然生乱。
甚至我认为不少熟羌部落不会抛弃他们耕耘多年的土地,跟随叛军前往来附城。”
“受教了。”叶紫琼拱手行礼,认真的道谢。
“叶门主天资聪慧,年轻有为,只是对羌人之事还不太了解而已。”唐运贤谦虚的还礼,内心却甚愉悦,他转身向李柏松说道:“将军,趁叛军主力向南撤退之际,请允许卑职前往沿河平原的熟羌各部落,说服他们前来归降,也可削弱叛军的实力,导致他们内部不和。”
这一次李柏松几乎没怎么考虑就果断说道:“宁铭阔,一会儿你去通知水军和飞鱼帮,让他们明日凌晨派船运送我们的士兵渡过马湖江,登陆的计划还跟今日的一样。”
“是!”
“军队占领乐羌城之后,唐从事,你作为使者前去说服熟羌各部落前来投降,你告诉他们,如果不降,大军一到,人畜皆死、寸草不留!”
“呃……是。”唐运贤暗暗叫苦,李柏松的强硬无意增加了他说服的难度,但他却不敢当面反对。
李柏松看看副将宁铭阔、又看看叶紫琼,言语有力的说道:“不管叛军是死守来附城,还是撤退到棘道以南,我们的军队在乐羌城稍作休整后,即刻向南行军,直至包围并攻占来附城,再根据情况制定下一步的军事计划。”
见李柏松已经作出了决定,江士佳、卞金林、副将宁铭阔、西南羁縻州从事唐运贤正要起身遵命。
却听叶山开口说道:“我有一个建议。”
“范阳候您请说。”李柏松面对叶三就变得很是尊敬,这不仅仅是因为叶三有爵位在身,更因为对方确实有真本事,之前正是因为他的建议才有了登陆战的大胜。
“现在大军已经过了蜀江,还将继续向南进军,但是我们忽略了一个地方——戎州军营,那里堆积着供应全军的给养和辎重,但那里只有500名?还是1000名士兵驻守?”
没等副将宁铭阔回应,叶三继续说道:“你们可能觉得我们已经彻底的封死了叛军北窜的通路,后方是绝对安全的。普通士兵是过不去,但是武林人士却可以做到。相信这一次的登陆战已经让你们见识到了经过训练集合起来的武林人在通常的会战中的威力,但事实上武林军队更可怕的是他们能够做到普通军队所不能做到的突袭,所以千万不要按照常理来推测一支拥有不少武林人的军队。”
李柏松双眉拧结,神情凝重的问道:“范阳候,您的意思是叛军很可能会派出那些身怀武功的贼子突袭戎州军营?”
“不一定,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叶三回了一句。
“将军,这一次我们在河滩一战中杀死、杀伤近八十名苗无恨培养的杀手,根据之前的情报,他可能还有百名左右身怀武功的手下。”江士佳赶紧说道。
“戎州军营不容有失!”李柏松果断说道:“宁铭阔,你抽调1000名士兵立刻返回戎州军营,加强防御。江统领,你根据自己队伍的情况,也抽调出足够抵御叛军突袭的人手,立刻返回戎州军营,这一次戎州军营的防御主要交由你们武林军队负责!”
“是!”江士佳有些兴奋的回应道,他感到刚刚结束的战斗赢得了李柏松的尊重,才会被唯以这项重任。
在这一次的军事会议中,独孤常慧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话,如同一尊泥塑。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对指挥作战完全不懂,干脆就不说话,避免出丑。
不过李柏松、宁铭阔他们对她却同样尊敬,毕竟她“傲立桥头、一剑逼降五百兵”的英勇事迹传遍了全军,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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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畅所在的斥候小队住进了两江镇内的一间房屋,已经非常疲惫的他倒在床铺上就睡着了,等到被叫醒时,还以为是吃晚饭的时间到了,结果却被唐天舒告知:他们接到新的命令,要立刻回防戎州军营。
整个武林军队被抽调回去的大约百人,多数都是在河滩之战中受了伤,其领队是卞金林,他的统领身份有利于他同时指挥驻守军营的普通士兵。又考虑到抽调回军营的人多数都是巴蜀武林人,因此副领队的人选定为静心师太。
这是她主动提出的要求,作为一名佛门僧尼,战场上大规模的杀戮对她来说还是过于残酷血腥,所以她宁愿放弃再在沙场立功的机会,回戎州军营面对可能到来的叛军武林人的偷袭。
而斥候队除了薛畅所在的第五小队返回之外,还有神女宫组成的第六小队,这是由江士佳统领亲自指定的,他的理由很充分:斥候队人手本来就少,接下来还要持续对叛军发起进攻,甚至还要深入棘道以南的茫茫大山,因此需要更有经验的斥候。而军营那边主要是防御,对斥候的要求不高,两支新建的小队足以胜任……
理由非常充分,但至于他心中是否真的是这样想的,无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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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薛畅就在院子里练拳消食;肖红章在一旁像往常一样默默的擦剑,偶尔抬头看上一眼;秦翰宽则躺回屋里补觉。
唐天舒推门进来,低声说道:“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今天我们还得继续去巡逻。”
“我们昨天不是已经巡逻了吗?今天应该轮到第六小队了吧?”薛畅有些诧异,以为唐天舒是记错了。
“顾宫主下的命令,要求我们必须服从。”唐天舒略显沮丧的说道。
薛畅一愣,旋即说道:“这不公平!”
“她凭什么?!”平时沉默寡言的肖红章此刻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就凭老身被任命为军营斥候队的负责人。”伴随着这冷冷的声音,神女宫那位最年老的女道跨进了院子。
虽然前些天这两个斥候小队同在斥候队里,又是毗邻而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但由于神女宫人不与他人交流,薛畅他们对其完全陌生,认人更多靠瞎猜。直到这两个队都被江士佳留在军营之后,薛畅他们才知道这位年迈的女道就是当代神女宫宫主顾诗婧。
此刻顾诗婧一脸冷漠的站立院中,另外三名女道也随后走了进来。
原本神色愤然的肖红章不说话了。
唐天舒堆起笑脸:“顾宫主,我们稍作休息,一会儿就去巡逻。”
“我看你们不都挺清闲嘛,还休息什么,赶紧去巡逻!”顾诗婧挥挥手,不耐烦的催促。
一股义愤涌上心头,薛畅忍不住大声说道:“斥候队自有法规,一切都要严格按照法令行事!寒山派冷云天掌门作为斥候队队长多年,从来没有偏袒他的弟子,而是让每个小队都轮流巡逻,而顾宫主你不过是临时任命,有什么权利擅自篡改斥候队的法规!考虑到你初来军队、不太熟悉,只要重新按法规行事,我们依然会遵从你的命令。”
薛畅这番话说的义正词严,让顾宫主一张老脸一阵青一阵白,另外三名女道、尤其是那个被唐天舒怀疑是洛阑梦的年轻女道睁大那双澄澈的眼眸,十分惊讶的看着薛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样对师伯说话。
顾诗婧的眼神犹如两道阴冷的利剑直刺薛畅。
薛畅坦然面对。
片刻的沉寂之后,顾诗婧语气森冷的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叫什么名字?”
薛畅朗声说道:“我姓薛名畅,无门无派。”
“无门无派……”顾诗婧轻嗤一声:“大周军队为何而设?往大了说是为了保护大周民众,往小了说是为了保护皇上!神女宫前任宫主、我的师叔是当今太皇太妃,我的师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