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岁数还小的慕羽没有在意姐姐的话,却反而被池中扑闪着翅膀的白鹅吸引了目光。
“姐姐,小白鹅好漂亮呀。”
慕羽这么随口一说,慕情却心念一动,在纸上写下了小白鹅三个字:“嗯,叫小白鹅,也挺好玩的。这样,谁都猜不到是我了。”
……
慕羽擦掉了脸上的雨水,心头却难掩黯然。
忍不住随口问了巫隽雅一句:“这么老的歌,你怎么突然想起听这首歌曲了?”
“这首歌最近在网易云音乐上还挺火的,好多人进来怀旧。”
巫隽雅很小的时候也听过这首歌曲,对这首歌有点印象,“说起来也是很神奇,有个观众前段时间在京都音乐台歌曲点播栏目点播了这首歌。一个月点了大概四五次吧,然后大家可能听到都觉得蛮好听的,有人在视频网站翻唱这首歌,这歌曲就小火了一下。”
她刷着手机上的信息,“我刚搜了一下,当初这首歌红了后,好多公司都想找这首歌的词曲作者呢。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因为别人就留的是一个小白鹅的化名。啧啧,要是他肯出来,只怕早就火了。你说这作者咋想的呀。”
“……”
慕羽沉默了一会儿,很想告诉她,姐姐虽然爱好音乐,但性子恬淡无争,便是对同学,也没有说是她写的词曲,只是托词说是自己一个生性低调的朋友。
所有后来有制作人和公司找到她这里来,她一概都以朋友不愿意露面回绝了。是以,到最后,也没人知道,这首词曲是姐姐所写。
“十多年过去,还有用户记得这首歌,还去音乐台特意点播,然后这首歌还能翻红一把。”
巫隽雅忍不住感叹,“这词曲的作者的确很厉害呀。而且这歌词和旋律,仿佛写到了人的心里一样。而且这个在音乐台点播这首歌的用户,名字也蛮好听的,叫棠梨哎,应该是长得很美的女孩子吧……”
“啪。”慕羽本来已经准备去洗漱的,闻言,刷牙杯子子竟失手掉在了地上。
她脸色苍白:“你说,那个点播用户,叫什么?”
“叫棠梨呀。”
看到慕羽这个样子,巫隽雅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慕羽没有说话,垂在两侧的手,在微微地发颤,心里,却已如翻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叫棠梨的用户,连续数次点播了这首早就被公众遗忘的曲子。
如果是巧合,未免也太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对方想要通过这首曲子,说明什么???
慕羽平静了一下心绪,径自回身,打开了电脑,查询京都音乐台的音乐点播栏目热线,然后,点了一首《乘云》。
那首《乘云》的曲子,被席州的那个明星表哥无意中听到很是喜欢,拿过去写了词,放在了自己的新专辑里。
这首曲子的作曲者,席州的表哥直接写的是慕羽。因为本来也就是慕羽所作的。
如果,如果那个叫“棠梨”的用户,真的是她想象中的人,那么,她如果看到这首曲子,就一定会明白,她已经收到了她的信息。
第二天,慕羽请假去了一趟京都音乐台。对方自然是不能透露点播用户的电话,在慕羽的再三恳求下,工作人员翻查了点播那天的记录,“对方的来电根本不显示。而且当时打电话过来的人,好像是个男人。”
连着整整几天,慕羽几乎彻夜都未能合眼。无论睁眼闭眼,脑子里就会想起当年,她最后一次接到姐姐电话的情景。
“小羽,你来找我一趟,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姐姐的声音很慌乱,是明显受惊的那种慌乱,“关于爸妈去世的事。”
“我现在在一家宾馆里,你悄悄来找我,谁也不要告诉,尤其是陆径川。”
“小羽,你一定要快点来。千万不要被陆径川知道你是来找我的,不然我怕你以后会有麻烦……”
那时慕羽刚从医院出院回来没几天,身体还很虚弱。但,接到姐姐这个电话,不顾一切开了车,直奔姐姐所说的地方。
奈何,天不遂人愿,慕菡从中作妖,在她的水杯中放下了过量的药物,导致她开车经过东江桥时,意识突然不清醒,车子发生车祸,侧翻坠入东江桥中。
她差点丢了半条命,此后,便是在疗养院浑浑噩噩过了四年。
姐姐在她“去世”后没多久也因病去世,她想要告诉她的事情是什么,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但,姐姐和姐夫向来感情和睦恩爱,可是姐姐打给她的那个电话,却明显对陆径川极不信任。
陆径川和当年父母的去世,和姐姐的死有无关系,这中间,怎能不让人深思?
她曾经一度不能理解为何晚上的慕羽对陆震言态度那么冷漠疏远,直到后来恢复记忆,想起这一幕,她才理解慕羽的苦衷,然后,也做了和晚上的慕羽同样的选择:疏远陆震言。
她甚至,希望这件事能够就此平息。无论陆径川是否和父母的死有关,她都不希望再深挖追究下去了。
若无关,伤害的是两家的信任与和气。若有关,那么两家,几乎就要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以晚上慕羽的性格,是要抽丝剥茧般查出背后的真相,先是慕家,然后,是陆家。
可是慕羽自作主张,在慕弘义这一层,就将这件事结束了。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消失的准备,可是,却依然不像看到人格融合后的慕羽,和陆震言成为仇人。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但她的本心,只是不希望陆震言和慕羽以后都过得痛苦。
她想着尽快找回晚上的慕羽,然后,将自己的初心告诉她,希望她答应自己这唯一的要求,如同她面对媒体时所说的,“翻开这一页,去过新的生活。”
这是她对慕羽的寄望,如此,她也可以不留遗憾地离开。
可是,如果,如果真的如她所猜测那样,如果,姐姐真的还活着,那么这一场波澜,便注定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