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抬头，慕羽的目光顿时怔怔地看向一个方向，失了神一般。
关明杰回头看过去，便见到那头，一个冷峻挺拔的男人，正在几个人的簇拥陪同下离去。
关明杰眸光微暗：“慕羽？”
接连叫了三四声，慕羽才似乎回过神来，不自在地端起面前的水喝了喝，目光，却仍旧看向男人消失的方向。
关明杰微微叹了口气：“你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就走吧？”
“好啊。”慕羽几乎是立马站起身来，然后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好像是过于激动了点，又尴尬坐下了：“我，那个，这里有点憋闷，我想，透透气，透透气……”
大概自己也觉得这个谎话太过拙劣，女孩的耳朵泛起可疑的红晕。
“没关系，我结账还需要时间，你可以先到门外等我。”关明杰绅士地没有戳穿她的谎言，“我马上过来。”
“嗯嗯，那我到门外等你。”
慕羽连忙站起来，几乎是小跑着追了出去。
门外却没有人，也没有车。
这么快，就走了么？
慕羽默默站了一会儿，甚是怅然地转过身来，便看见男人正从大厅的长廊大步流星走出来。
慕羽想要躲避，却避无可避，猝不及防撞上男人的视线。
男人也似乎意外了一秒，但随即，便淡淡移开视线。
他们走过慕羽跟前的时候，慕羽慌乱后退，却不留神身后有景观玫瑰花，被绊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手掌似乎有玫瑰花刺扎入，还挺疼，慕羽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男人上车的动作顿了顿，眉头微微蹙了蹙。
他身后的几个人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下来。
陆震言似要转身——
“慕羽，你没事吧？”关明杰远远看到慕羽摔倒，急忙奔过来，握着慕羽的手扶她起来。
目光落在她白皙掌心的数个红血点上，不由又是担心又是责备：“怎么扎了这么多刺，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没事……”慕羽缩回了手，下意识瞟了一眼陆震言的方向，男人已然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车子发动，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慕羽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跟着飘走了似的，有点空空的。
“我送你去医院，这些刺要取出来。”关明杰不由分说拉着她上了车。
“我真没事，你送我回家，我让慕沉哥帮我处理一下就好了。”
“还是医院处理比较放心一点。”
关明杰有的时候很好说话，可是有时候却也执拗死了，比如此刻，无论慕羽多么不想去医院，他还是坚持带她来了医院。
医生看到关明杰很是紧张的样子，估计以为慕羽是受了多么严重的伤，结果一看慕羽掌心里的四五个刺，脸上明显闪过一秒“你特么逗我呢”的表情。
不过病人来了也没有说推之门外的，所以这名医生还是很尽职尽责地帮着慕羽取出了掌心刺，又帮她消了毒，简单包扎了下。
等到关明杰送她回慕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了。
慕羽这才想起今天的正事：“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到底什么事要跟我说？”
郑重其事地约她来吃饭，还是在那种高端的饭店。
关明杰看了她两秒：“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请你吃个饭，祝贺一下你工作了。”
“真的吗？”慕羽狐疑。
“真的。”关明杰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还有就是，前些天我不是跟导师出国考察来着，给你带了个礼物。”
慕羽接过来打开，一个细小的银色项链下，坠着一颗黑色中竟带了淡粉色的小石头。
她不由惊喜喊出声来：“陨石项链？”
“这颗陨石是我公权私用，帮你争取到的，是在小行星坠落的残骸现场，帮你捡到的，链子是单配的。”
看到女孩眉眼里的笑意，关明杰温声道：“喜欢吗？”
“嗯喜欢。”慕羽很认真地道谢：“谢谢你明杰。”
不说这陨石极为难得，千金难求，便是这链子，也是国外某个着名的珠宝品牌，价值不菲。
最重要的，她对天文本来就有着浓厚的兴趣，所以有这样一颗陨石，自然是非常开心的。
“喜欢就好。”关明杰的眼底也浮现一丝笑意：“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慕羽点点头，捧着手里的盒子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你真没事要跟我说？”
突然说要请她出来吃饭，然后还送她这样贵重的礼物，怎么都觉得关明杰是有所求来着？
关明杰站在那里，微微含笑：“没有。”
“那好吧。”
既然他没啥事找自己，慕羽也不跟他客气了，“那我进去了，你也赶紧回去。”
目送着女孩进了慕宅，关明杰站了一会儿，才回车上。
他今日的确是有话跟她说来着。大学里等了四年，一直想要跟她说的话，本来是打算今天跟她说的。
为此特意安排了这场饭局，还有饭局中给她的意外惊喜，以及，这份陨石项链的礼物。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饭局才吃到一半，惊喜还没有来，她就被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那一瞬不瞬的样子，让关明杰有些不忍，也有些心疼。
所以，他故意问她吃饱了吗，结果她那样急迫地起身，追了出去。
远远地，看到她因为陆震言从她身前走过而惊慌无措地后退，摔倒在地，看到陆震言头也不回地离去，她眼中那淡淡的失落。
关明杰知道，自己今日想要说的那番话，还是不说为妙。
不说，还可以随时邀她出来吃饭，随时去见她。可是一旦说了，她拒绝了，那他们两个人，或许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
自从融合治疗渐渐取得效果后，再没有两个人格在不同时间段出现，慕羽的睡眠一直都还算好。
可是今日，她却失眠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黑暗里无论睁眼闭眼，眼前都仿佛浮现着男人那张完美无瑕清冷淡漠的脸。
自从当初陆径川的葬礼之后没多久，慕羽再不曾去过陆家的门外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陆震言。
命运仿佛将他们的时间线完美错开，此后她竟然不曾见过陆震言一次面。
说起来，今天还是四年来，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