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问慕羽的那件事很重要，关系到陆家。陆先生如果有时间，我可以和你见一面详聊吗？”
慕菡一边说一边偷眼看了眼陆震言，对上陆震言朝着她看过来的视线。
“我想让陆先生知道的这件事，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慕菡信誓旦旦地，似乎是怕陆震言不相信，她又强调：“这件事关系到陆径川先生，真的很重要……”
“陆径川”三个字让陆震言眸光微动。他盯着慕菡看了几秒，终于淡淡道：“我会让祝承联系你。”
慕菡顿时激动不已，声音因为兴奋都有些变调了：“好的，那我等着祝特助电话。”
等慕菡和她的经纪人终于离开，许宗桓甚是不满地走过来：“我说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这人害慕羽害得还不够？你跟她有什么好废话的。”
陆震言未置可否，扫了眼派出所的方向，语声低沉：“她发烧了，怎么还让她上班？”
“哎这你可就错怪我了。前天她来上班的时候，我听出她声音不对，当时我就要她回去休息来着。人家小手一挥，说自己只是头天晚上淋了点雨，有点感冒，没什么大事。”
“淋了雨？”陆震言眯了眯眸，眼中讳莫如深。
是因为那天晚上，她在陆氏大厦外淋着雨等了他好几个小时，这才感冒的吗？
“可不是。我也不知道她大晚上的去哪儿瞎晃荡了，下雨了不知道打伞，不知道躲雨吗。”
许宗桓也是有些无语，“昨天她鼻音就重得不行，要她请假她都不愿意。”
他叹口气，“她姐没少给我打电话，让我多多帮忙照顾她，可她哪里听得进去我的话？就连我叫她少跟那个梁宿……”
话到嘴边，许宗桓意识到不对，挠了挠头，尴尬转移了话题，“今天这事，多亏你了。”
不然，就慕菡那不依不饶想要置慕羽于死地的劲儿，就算最后他老爹能够帮忙摆平，估计也没有陆震言出马这么顺利。
陆震言摇了摇头。两个人正说着话，那头有民警同志走出来：“谁是慕羽的家人？”
许宗桓连忙上前，“这儿呢这儿呢。”
“她打人那事人家不追究，算是和平解决了。”民警指了指身后的问询室，“你赶紧带她看病去吧。”
许宗桓吓了一跳，“她怎么了？”
民警伸手推开问询室的门，“你自己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许宗桓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进来，就看见慕羽闭着眼缩成一团，蜷缩在一张长椅上，脸颊比之前更加通红了。
许宗桓探手摸了摸额头，脸色都变了。这发烧估计得有三十九度五往上走了，太烫了。
“我先前给她做笔录就看她不对劲，给她拿了我自己常备的退烧药，结果她不要。我也不知道她是嫌弃我还是怎么。非说自己没烧多严重，死活不肯吃。”
民警在一旁摇头，递过来一份结案书，“你是她什么人？帮她在这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许宗桓二话不说接过笔，在那份结案书下面签了慕羽的名字，这才道：“我是他小叔。”
“行了，这事就算结案了。赶紧走吧。”
许宗桓谢了一声，转头要去抱慕羽，却发现陆震言已经俯身将女孩抱了起来。
男人神色俊冷，大步流星往外走去：“开我的车，去医院。”
许宗桓愣了几秒，这才赶紧跟上。
派出所离着京都医学院不算太远，开车差不多十分钟就到了。
许宗桓在前面开路，陆震言抱着女孩跟在后面，匆匆到了急诊室。
急诊室的大夫认得许宗桓，连忙就招呼了医生过来处理。
京都医学院不比私人医院，发烧感冒这种病，自然是不用入住病房的。
可慕羽都已经烧得昏迷不醒，医生又协调了一张移动病床过来，让慕羽好躺着输液。
或许是烧糊涂了，陆震言将她放在病床上时，她揪着陆震言的衣服不肯放，闭着眼喃喃喊着“爸爸，妈妈”。
眼泪顺着她紧闭的眼角流下来，又几乎很快被滚烫的皮肤蒸发，她拽紧陆震言的衣服，带了点哀求般哽咽着说：“爸，妈，你们别走，别走……求求你们，别丢下我……”
陆震言抱着她的动作僵了好几秒，到底，还是没将女孩放在床上，而是，自己在床边坐了下来，将女孩揽在了怀中，就那么抱着女孩输液。
许宗桓也一下子愣住了。
他别过头去，狠狠揉了把眼睛，声音里都是酸涩：“当年她爸妈车祸去世的时候，慕羽大病一场。那时你还在国外，没能赶回来。你不知道，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就一直不停地说着这句话。”
“爸，妈，你们别走，别丢下我……”
当时病房里有很多人，包括慕情，包括许宗桓，包括宗老爷子等等若干人。
大家听到这句话，看到慕羽那个样子，都红了眼眶，慕情更是哭得跟泪人似的，泣不成声。
曾经慕羽在每个人的眼里，都是一个天赋超凡脱俗的女孩，在不相熟的人面前甚至带了点冷淡傲然。
每个人都被她的外表和才华所震撼，虽然那个时候她只有十几岁，但大家却从来没有将她当做一个小女孩，更多的是平视甚至是仰视的目光去看待她。
可许宗桓知道，只有在极其熟悉的人面前，慕羽会露出真正软萌可爱的一面，跟个孩子没两样。
一如她在自己的家人面前，在陆震言和他的面前，会软着声音撒娇，会嘟着嘴表示不满，会兴高采烈地给他们吹奏自己新写的曲子，会送给他们自己亲手种的风信子盆栽花……
她只有十几岁，本质上也只是个孩子。在她的父母去世之后，她根本无法承受这样残酷的命运，大病了一场。
那个时候的慕羽，脆弱得令人心疼。
这么多年过去，许宗桓几乎再没有看见慕羽那般脆弱的时候。
无论是曾经拥有双重人格的慕羽，还是后来双重人格融合后的慕羽，无论是陆家和慕家过往的真相被解开，还是陆家和慕家后来因为陆径川事彼此再不相往来，慕羽都不曾再流露过那样孩子般脆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