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羽想不明白他身为陆氏财团的掌权人,为什么要跑到兰城这样一个小地方,大手笔大投入修建这样一个游乐场,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投资,那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说起来,陆震言似乎对兰城这个地方,有一种执念似的。
就拿陆氏和慕氏合作的这个项目来说,当年虽然并没有推行下去,但双方选择合作的第一个城市,就是兰城。
据说,这是陆震言定下的。
其实比兰城条件好的城市有很多,无论是资源还是地理位置,都要超出兰城很多,可是陆震言偏偏就选择了兰城。
还有这次,陆氏财团的年会,如果在京都开,可能会更方便,但陆震言愣是将会议搬到了兰城,也是令人费解。
不过,这些事情,跟她似乎也没多大关系,也不用去多想了。
一顿饭吃完,慕羽带着梁宿在游乐场里转了一圈。
和上次相比,今晚多了许多游客和小孩子们,很是热闹。
梁宿觉得这里的游乐设施都是小孩子们玩的,“不过那个海盗船,可能稍微刺激一点,要不要去玩?”
慕羽抬头看了一眼那艘在空中飘荡的海盗船,不知为何就想起了上次和陆震言玩海盗船的情景。
她顿时忙不迭地就点头答应:“好啊,我们这就去吧。”
她才不要以后一看见海盗船就想起陆震言。
她要和梁宿好好的玩一次,这样,以后,看见海盗船,想起来的人,会是梁宿,而不是别人。
玩海盗船的人很多,他们排了一会儿队,才跟着人群上了船。
慕羽和梁宿被挤得挨在了一起。
“怕不怕?要不要把我的手借给你牵?”梁宿开玩笑地伸出自己的手。
“我哪有那么胆小。”
慕羽很豪气地没有拉梁宿的手。
然而当海盗船晃荡起来的时候,她的一颗心,又像是在高空走起了钢丝,颤悠悠的发紧。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心里却不由自主想起上一次,她害怕时,陆震言握住了她的手,对她说“有我在,别怕”,那双手掌很软,很温暖……
下一秒,她立马打住,慕羽啊慕羽,你想啥呢?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刚才那一打岔,被转移了注意力,她竟然没那么害怕了。她刚才差点以为自己会吓得扑到梁宿怀里去的。
夜风习习,海盗船似秋千一样,在空中荡来荡去,仿佛还挺惬意的。
慕羽看了眼梁宿:“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比我想象的厉害。”
梁宿笑:“这海盗船荡得还挺高,我刚都有点发怵了。”
“那我牵着你。”慕羽二话不说就抓住了梁宿的手。
梁宿一下子愣住了,随即,眼里便是深深的笑意,然后,反手握住了慕羽的手。
梁宿的手也很软,但却是微凉的。
慕羽握着梁宿的手,心里想的却是,以后想起海盗船,想起牵手,再也不会只有陆震言的记忆了!!
慕羽确信自己发的那条朋友圈,陆震言应该是看到了。
因为在她发完这条朋友圈两分钟后,他转发了一条集团年会重点内容总结的文章。
也就是说,当时他在线。
但是,他并没有任何反应。
那晚,直到慕羽很晚回到住处时,手机里也依然没有来自陆震言的任何消息和电话。
慕羽总算松了口气。
她本来还一直在想,若是陆震言打来电话问她要怎么回复的。
毕竟陆震言和她也算是亲戚,而且对她的事情,似乎还算关心。
陆震言不问,是好事。也省得她解释了。
……
京都,陆家。
房间里漆黑一片,冰凉的月光照出窗户前一动不动,似已凝成一尊雕塑的人影。
电话铃声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响起,男人缓缓接了电话,却并没有说话。
“震言。”许宗桓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要不要出来喝酒?”
“不。”只是极简短的一个字,可是声音却异样的沙哑。
许宗桓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会觉得有些难过。
“震言,过去的,都过去了,你,看开点。”
电话那头,男人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挂了电话。
片刻后,电话再度响起。男人盯着来电名字好几秒,才接通了电话。
“她已经有了选择。”
那头,传来慕沉低沉的声音,“你想做的,我都让你做了。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男人握着手机,久久地沉默着,久到慕沉都怀疑,那头是否还有人在时。
男人终于低声开了口,声音异常嘶哑:“好。”
一时之间,慕沉的心里,也仿佛坠了铅块,沉重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震言,要怪,就怪命运,对你和小羽太残忍,你们终究是有缘无份。”
慕沉叹气,“小羽已经答应我,以后不会再回头,会开心地往前走,希望,你也是。”
电话挂断已许久,男人仍旧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仿佛消融在那漆黑的夜色中。
当初,慕羽刚刚从三个月昏迷中醒来时,在病床边守了慕羽近三个月的他发现,慕羽不记得他了。
专家们的联合会诊结果,一致认定慕羽是凭借着对心理学的超强理解力和过人的医学能力,强行删除了和他有关的所有记忆。
她不但不记得他,也不记得陆家和慕家过去的恩恩怨怨。
她只记得陆径川是她的姐夫,而姐姐和陆径川是一对恩爱夫妻。
她甚至都忘了陆径川的死因,也忘了慕情在陆径川去世后,早就和陆径川离婚了。
所有一切沉重的记忆,她全都忘记了。
现存的记忆,似乎被一种非常乐观的链条串联起来。
比如,慕情之所以远走海外,她会自动理解为,是因为陆径川去世后,慕情伤心之下才选择远赴异国。
……
林薇在她昏迷时,从她的衣兜里,找到一张纸条。那是慕羽的亲笔字,上面只有一句话。
“从今而后,我只想简单开心地活着。”
她从昏迷中醒来时,看着陆震言的眼神清澈明亮,不含一丝杂质,也不带任何多余的情感。
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一样。
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问他:“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