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高并的建议,冉瞻也觉得有道理,自然会遵从,于是他很快就接见了这次过来的三位使者,并且第一时间问清楚了,哪位是将军旧部。
这位陈止的旧部,名为董绪。
当初陈止为太乐令,此人就是太乐丞,不过后来陈止离了府衙,成了图书管理员,董绪却没有跟随过去,依旧还在原来的衙门任职,并靠着丰富的经验,辅佐了接下来的几位太乐令——
陈止离开之后,被他一手创立的洛阳诸评并没有断绝,而是继续施行下去了,洛阳的各大书院对此也很是上心,于是影响力反而不断扩大。
董绪因为跟随陈止创建诸评,具有很多的管理经验,在组织诸评的事上有过很多贡献,这些年倒也过得不错,但比起他的另一位同僚周傲,可就大有不如了——
周傲现在可是风光的很,而洛阳的同僚也时常与他通信,里面就包括了董绪。
想想过去,再看如今,董绪也有后悔之念,随着周边局势越来越恶劣,都城官员越发显得无足轻重,官途艰难起来,这种后悔的念头,就越发强烈起来。
包括董绪在内,不少陈止的旧部在几次洛阳被围时,都想着是不是什么时候,挂印而去,也去北方投奔陈止,至少图个安稳。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受到寻常传闻的影响,觉得幽州毕竟是边疆苦寒之地,过去等于自绝前程,这才能勉强安定下来。
等玄甲军横空出世,震惊天下,这些人再后悔,已是毫无用处了,只能暗自苦闷,也慢慢被边缘化起来。
等并州边界的摩擦出现,这些陈氏旧部终于又被人想起来了,董绪就是这样被两王召见,给了个户部的职位,然后就被火速派到了边疆,让他与陈氏玄甲军交涉。
说实话,对于这次升官,董绪一点都不高兴,反而心中忐忑不安,他可是知道的,那玄甲军何等强横,而且听说六亲不认,自己这番过来,有着两王给予的任务的,那内容却让董绪觉得很不符合实际,难免担心身家性命。
虽然跟随陈止的时间不算长,但足够他看出陈止的性子,那位绝不是能被说动的人,但为了背后的家族、宗族,乃至家中妻小,他又不得不过来。
这种进退维谷的局面,让董绪更加后悔起来。
当被带入营帐,董绪看着那个年龄不大,却气度过人的青年校尉,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几年前,那个刚刚走进了太乐衙门的身影。
“你就是将军旧部?”看着走进来的三人,冉瞻的目光只停留在董绪身上,“你叫董绪?”
“在下正是,见过校尉。”董绪带着其他两人,一同朝着冉瞻行了一礼。
“坐吧,不用拘礼,”冉瞻摆摆手,“你是将军旧部,咱也不算是外人,直接说来意吧,那些绕圈子的话,就不用提了。”
见冉瞻这般干脆,董绪与两名同伴对视了一眼,都感一阵无奈,要知道先前传闻中,这位校尉可是有名的难打交道,若不是将军府及时叫停,两边已经因为这个校尉打起来了。
不过,再怎么担心,该说的还是要说,于是踌躇了一下,董绪还是硬着头皮道:“我等前来,是代表朝廷与将军府交涉,希望……”
他抬头看了看冉瞻,想要观察一下对方表情反馈。
“继续说下去。”冉瞻却不让其人停下。
“这个……朝廷希望双方能以目前为界,缓解当前的一些小摩擦……”
“以目前为界?”冉瞻冷笑起来,直接打断了对方,“董君,你是将军的旧部,我就不和你绕圈子了,边界若是划分,怎么也得按照原来的分布吧?匈奴国可是有平阳郡与河东郡的,怎么到了我们这,就得让出去了?”
董绪心里一急,额头见汗,兀自小心的分辨道:“校尉,那两处毕竟是朝廷的司州之土,总不好被征北将军府统辖吧?还望你看在朝廷的面子上……”
“朝廷不敢惹匈奴国,不追究两郡之地,是觉得我玄甲军不如匈奴了,才干提出这般要求,”冉瞻根本不吃那一套,“我的要求十分简单,把两郡让出来,你们收兵,我们驻防,皆大欢喜,这什么摩擦也好,矛盾也罢,立刻就都没了,岂不美哉?”
“这如何可能?”董绪一听更急了,“便是匈奴也不过只占了一个半的郡,按校尉的说法,是让朝廷把两郡都让了?”
“只让一个半,也行。”冉瞻马上就这么说,反正他是打定主意,只要对方后撤,那自己马上就过去占地,开疆拓土的功劳,立马到手。
董绪却苦笑起来,别说什么两个、一个半的,按目前关中的情况来看,任何一个县城让出去,都要激起轩然大波。
这也是之前几个领军将领,一拿到郡县,就迫不及待的把消息发了回去,将领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要把这个功劳定下来,借朝廷的威严,让陈氏的玄甲军碍于朝廷颜面,承认既定事实。
但另一方面,消息传到了朝廷,极欲巩固权威的两王,马上就迫不及待的宣布了出去,想要用收复失地的功劳,来稳固地位。
如今,那一个半郡已经涉及两王颜面,整个朝廷更是骑虎难下,他董绪如何敢做这个主?
“看来董君你不是能做主的人啊。”冉瞻也看出了问题,“回去让能做主的人决定吧,否则你们这谈判的诚意,值得商榷啊。”
听到这话,董绪终于想到此番过来的安排,于是有些局促的说道:“我等还想往晋阳一趟,见过征北将军,与他说一下朝廷的意思。”
“你想见将军?”冉瞻眯起眼睛。
顿时,对面的三人感到了压力,渐出冷汗。
“既然递交了文书,那这事本将是不能阻止的,会安排人送你北上……”
这边还在说着,外面忽有吵闹声传进来,冉瞻听着,不由皱眉,他一挥手,让董绪等人在这待着,自己却走了出去,询问缘故。
“将军,咱们几个外出的兄弟,被南军的人围了,双方打了一顿,咱的人见了点血,于是一怒之下,将对方的人给宰了!”
“宰了便宰了!他们还敢报复?”冉瞻却不以为意。
“但是那个被宰的,好像是对面一个将领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