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胡亥便扛着两根竹子回来。
只是野外条件简陋,没有毛毯。
陈凡只能在包袱里出两件衣服,将衣服的袖子,分别从两根竹竿的两端套进去,然后绑紧。
一番操作猛如虎。
不一会儿,一个简陋的担架便做好了。
“我们将他抬上去。”
陈凡看着胡亥,招呼道。
“好嘞。”
“他右小腿骨折了,注意点。”
两人小心翼翼地挪动骨折的译吁宋。
但是,陈凡两人怎么说都是业余选手,手法多少有些不专业,疼得译吁宋龇牙咧嘴的。
“小宋,你要是疼就说出来,我们再轻点。”
看到译吁宋脸上的冷汗,陈凡低头安慰道。
看着两人用心的行为,玉瑶心中有些触动。
自十五岁起,阿哥便正式成为寨子的首领。
但是,这个位置也意味着他要多担一份责任。
还记得,有次阿哥带领族人外出打猎,途中遇见猛虎。
那一场恶战,一死五伤。
其中,阿哥便是伤得最重的那个。
她还记得阿哥是怎么回来的——被人随意扛着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血染红的阿爷的屋子。
那一次,年仅十七岁的阿哥差点没挺过来。
如今,虽然两位恩人的行为很可疑。
但是,他们的确是救了他们两兄妹的命。
这份恩情,她不能忘,也不敢忘。
“玉瑶,你在前面开路。”
“小宋,你指路。”
陈凡开口安排两人的活计。
译吁宋带着族人满山跑,比玉瑶熟路多了。
“好。”
“好。”
两兄妹异口同声的回答。
………………
某座大山里。
刺文带着几个没有染上瘟疫的族人,在山林中赶路。
未曾开发的山路极为难走。
一日下来,几人的体力已经耗得七七八八了。
“刺文,要不我们歇会吧。兄弟们都跟着走了好久了。”
一个累得满头大汗的族人直接坐下,气喘吁吁地抱怨道。
“是啊。我们这都走了一天了。”
“对啊,赶了一天路,我们都饿了。”
看到有出头鸟,另外几个族人赶紧跟着抱怨道。
听到族人的抱怨,刺文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
长时间的行走,他的腿也有些受不住了。
他看着累蔫了的族人,开口道:
“行,那我们先找个平整的地方歇会。”
“好嘞!”
众人欢呼,寻了一块平地坐下。
刺文出包里拿出一些干粮和水,分给大伙。
众人啃着硬邦邦的干粮,心中越发不满。
“嘶——”
“这干粮太难吃了。”
这干粮硬邦邦的,里头还掺着泥沙。
有些还硬的跟石头一样。
发大水后,寨子里的粮食大多被洪水冲走了。
就连田里的作物,也被冲得一干二净。
这些干粮还是临时凑出来的。
现在寨子里的人,只能靠野菜充饥。
“别抱怨了,有吃的就不错了。”
“过几天我们再找不到首领,我们连干粮都没得吃了。”
刺文一针见血,道出事实。
但是,人在饥饿的情况下,总会头脑发昏,说出一些丧气的话语。
众人非但没有闭嘴,反而更加沮丧了。
“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
“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了。”
“洪水,瘟疫,我们真是多灾多难。”
“是不是我们做错事了,山神在惩罚我们。”
洪水、瘟疫、首领的离开……
这每一件事都在给这个百越的寨子造成严重的打击。
因为一场洪灾,这些普普通通的百姓,家破人亡。
因为一场瘟疫,这些普普通通的寨子,整寨消亡。
而且,就算找到了首领,那又能怎么样呢。
首领又不是巫医,他又不会治病。
所谓找首领主持大局,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等他们回去寨子,说不定,寨子里的族人都死了。
说不定,他们连自己亲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沮丧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
不一会,众人便躺在地上,静静看着天色渐浓。
他们真的很想躺平。
他们在坚持什么?
他们的坚持真的有用吗?
他们在心中不断问道。
压抑、恐惧、逃避、不解、疲倦……
这些负面情绪,压抑在这些人的心中。
而刺文,这里唯一的主心骨。
只能麻木的鼓励众人。
其实,他也不知道找译吁宋能有什么用。
或许,他也只是为了逃避族人期盼的目光罢了。
他就是个胆小鬼。
他不愿意看见身染瘟疫的族人求救的目光。
他不愿意看见饿得面黄肌瘦的孩子向他求助。
他不愿意看见没有希望的寨子。
他承认,那次他说话是大声了点。
他不应该吼译吁宋。
他不应该阻止译吁宋去找玉瑶。
毕竟,玉瑶是巫医唯一的弟子。
有她在,说不定,这次瘟疫就不会蔓延得这么快。
果然,情绪的会传染的。
现在,就连最乐观的刺文,也开始怀疑一切。
在胡思乱想中,几人眼中都带着泪光,静静的进入梦乡。
“吱吱喳喳……”
第二天一早,一阵阵鸟鸣声传来。
一觉睡醒,众人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们埋下昨日的怨气,继续赶路。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
与其待在寨子里等着被瘟疫感染,还不如出来透透风。
毕竟,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一个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又翻过一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