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板上的肉本就没有多少,毕竟肉铺的买卖向来收摊的要比其他买卖早,肉摊上只剩下半夏指的那两块和一些下水骨头。
卖肉的汉子显然也不想为几根骨头斤斤计较,自然爽快的允许了。
“可以,没问题,我给你串起来。”看着半夏背着篓子,汉子手脚麻利的把肉和骨头全部串起来。
“这些下水怎么卖呀?”半夏看着这汉子也是个爽快人,倒不需要自己多费口舌:“可不能给我贵了,我可是要全包的,你也好早点收摊回家!”
“大妹子你能做主吗?”汉子倒没想到半夏居然会想将自己摊子上的下水包圆,也有些惊讶,虽然自己摊子上的下水数量不多,却也够把鸣哥儿的小背篓装的半满,而且下水重称,向来不是一个人就会买这么多的。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不会到时候来退就是了。”半夏开玩笑的说道。
汉子估计也是担心自己想占些便宜,怕自己买这么多回去会被家人指责。
“行,你要是能做主便好,这里一共十六斤半,我一般卖两文一斤,猪油四斤半,瘦肉一共三斤多一点,就收你80文吧!”
下水这东西实在太腥,大周朝也没多少人会处理,毕竟没有姜和料酒,怕是不好将这味去了,价格自然贵不上去。
毕竟食不下咽,买回家去也是浪费钱。
半夏的篓子里早就装满了肉骨头和米,装不了太多猪下水,只能均出一部分味道重的大肠猪肚之类的放到鸣哥儿的背篓里,自己这里放些味道轻的腰花猪肝、猪肺之类的。
背篓面上都盖了一层草,半夏打算坐牛车回去,自然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背篓里到底买了多少东西,要知道村子里看不起自己的人也有不少,一旦那些人看到自己背篓里装了这么多东西,怕是又得闹上一番。
半夏虽然不怕他们,也不想和她们闹得太僵,毕竟村长在心疼自己,也不见得有多么向着自己,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自己,半夏只想低调的挣些钱罢了。
村子里人多嘴杂,半夏可不想将自己唯一挣钱的路子给捅了出去,在还没找到另一种挣钱法子之前,半夏不想断了自己的财路。
姜村子里孙大夫有,半夏可不想在镇上买,毕竟姜也算是一种药材,去风寒的,价格可不便宜,镇上的价格自然没有孙大夫那里实惠,而且还得绕远路去药铺那边买,半夏身上背着这么重的东西,实在不想绕那么远的路。
顺路在一家酒馆买了一小瓶米酒,半夏赶紧带着鸣哥儿去村里停放牛车的那里汇合。
这会儿过去自然不再是今早坐的那辆,是另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汉子,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其他几位妇人都叫他蛮子,半夏也跟着叫了声蛮大哥,交了两人的钱,便找了一个角落将东西放好。除了半夏和鸣哥儿,牛车上已经坐了其他三位夫人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鹅黄色的新棉衣,看起来十分精神,头上还有一根细细的银钗,一看家里条件就不差,有些腼腆的跟在一个穿着深蓝色绣花棉衣的夫人身后,看到半夏的到来,善意的冲半夏笑了笑。
看着那个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分的少女,半夏突然有些心塞,明明是自己的同龄人,自己跟对方的身高居然差的这么远,不过还是朝少女回到浅浅的一抹笑。
边上那几位婶子聊的无非就是一些家常,或者是村里发生的事,半夏本就对村里的人不算太熟,毕竟每天都要为了生计忙活,再加上也没有大人带着融入村里,只能无聊的玩着自己背篓的带子。
“还好赶上了!”
原本边上那几位妇人小声的聊天被一声尖锐的声音打破,一个眼神凌厉,一看就不太好相处的妇人,拉着一个穿着艳红色外衫,有些单薄,皮肤有些暗沉,脸上却化着浓妆的少女冲了过去。
朝着那几位妇人所在的地方就挤了过去,占了中间最好的位置,不管不顾的将自己边上的少女也拉了进来。
那个少女挤上车子之后,一脸高傲的盯着之前冲半夏笑的那位少女说到:“你挤着我了,边上去点。”
那个腼腆的少女显然没见过这么粗鄙的人,被惊到了,急忙往自己家人身后躲,不敢回话。
边上那个穿着富态的妇人看到自家女儿被欺负了,立马板着个脸,冲着后来的那个少女没好气的说道:“来的这么晚还想几个好地方?你哪来的这么大脸?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如此粗鄙,也不知道是谁教的,怎么没有教养,不知道该让着先来的人吗?”
不屑的看着后来的两人,虽然两人身上穿着艳丽,但是面料一看就没有身着富态的夫人和那个腼腆少女那么好,只是这一身颜色确实张扬。
周围其他几个原本做得好好的婶子也对后来的这两人喜欢不起来,一脸嫌弃的看着两人,不过好似在顾忌什么,倒是没有跟那位妇人一般直接怼上去。
“你说什么?”
之前说话的那个妇人听到这话,立马高声问到。
尖锐的声音刺的半夏耳朵疼,让半夏不由得把目光盯向了那位妇人,这仔细一看,那穿的有些艳丽的妇人自己看来居然有些面熟,自己记忆当中想不起这位夫人到底是谁,半夏只认为是村子里的人,自己之前见过几面,所以面熟。
“你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你女儿能跟我女儿比,我相公可是秀才,教养可比你女儿好多了,才不像你女儿这么俗气。”有些胖的妇人直接粗鄙的指着那位有些富态的妇人,尖声惊叫道。
不小的声音把周围路过的其他人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那个穿着有些艳俗的少女听着自己娘亲的话,更是用下巴看人,显然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看不起其他人。
“秀才?”那位有些富态的妇人冷笑一声,不过动作依旧优雅,语气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那副有些温和的模样:“只不过是一位四十出头都还是童生的书生罢了,镇上三十岁你下的童生要多少有多少,有什么可张扬的?”
四十岁都还只是童生,这辈子考秀才怕是无望了,也就自己面前这妇人依旧觉得自己相公了不起罢了。
王秀儿这话显然戳中了她的脸面,原本就愤怒的脸上更是变得扭曲不已:“王秀儿你什么意思?我相公再如何也是个童生,你相公只不过是个跑商罢了,比我好的到哪去。”
妇人更加尖锐的叫喊着,让周围其他几位婶子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李甜花你要闹不要在这里闹,给别人看了笑话去,这本来就是你们的过失,江雪琪的性子确实被你都带坏了。”
离半夏最近的那个妇人听着李甜花越发不堪的话,忍不住说到。
这是错的本就是李甜花和江雪琪,一个小辈,这么晚才过来,居然还厚着脸皮把已经坐好位置的自己这些人挤开,可不像是家里有个读书人的教养,王秀儿说的本就没错。
李甜花原本就被王秀儿戳了自己的伤口,也知道被人戳破了实情自己自然比不过王秀儿,毕竟大周朝商人的地位也不比读书人低多少,只是在农户家里直接自然界的读书人能做大官,管一方人,商人再怎么有钱也做不了官。
李甜花自然一心觉得自己是能当官太太的人,怎么也比村子里其他人妇人高人一等,而王秀儿正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富户之一,还跟自己生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儿,和年岁隔不了多少的儿子,都在读书,这一来二去比较的可多了。
偏偏王秀儿什么都比自己好,生个女儿比自己女儿长得温婉貌美,儿子读书上的天赋更是被镇上的秀才赞叹有加,这让李甜花更是对王秀儿哪看哪不顺眼,就觉得这是村里人因为王家有钱在吹捧王秀儿。
“李大家的,你可别太偏袒王家了,谁不知道你们家李大在王家当家的手底下做事,你自然帮着他说话了,怎么,我们没给钱吗?既然给了钱,我们想坐哪里便坐哪里。”哪怕气势上已经输了,李田花依旧不依不饶。
“你……你别太过分了!”原本说话的那名李家妇人显然不是性格嚣张的李甜花的对手,被李甜花这么一说,自然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看着被自己说的不敢吭声的李家妇人,李甜花更是觉得自己如胜利了一般,得意的不行。
王秀儿早就知道村里大部分嘴笨的妇人在李甜花手下讨不到半点好处,这才导致李田花的性子越来越嚣张,虽说人看人厌,不过村里也就只有李甜花相公一个读书人收学生,其他读书人的家底本就不差,而且年龄要比李田花相公小得多,更多心思都放在读书上。
让村里不少妇人为了自己家孩子读书识字,不得不容忍李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