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悠趴在地上,一脸不敢置信,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喃喃的说道:“不可能……那一晚明明是王爷……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王爷的……”
“哼。凭你也想对本王下药成功?本王不拆穿你,是因着你还有用处,可你不该招惹王妃。”霍展祈听见她的呢喃,冷冷的说道。
顾悠闻言浑身又是一抖,此刻心头是真正的布满了绝望,那一晚她确实对霍展祈下药了,可笑她之前还沾沾自喜很轻易就成功,原来对方早将一切看在眼里。
“王爷……那一晚是谁?”顾悠抱着肚子,面上有些茫然,她以为她成功的搭上了王府的主人,日后有了一儿半女,便可以抬为侍妾,若是王爷垂怜,就是夫人也敢想一想。
可现在一切都没了,她肚子里怀的是野种。而王爷显然对她一点儿情意都没有,否则对方不会因为自己伤了顾歆,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顾歆!一切都是顾歆的错!凭什么顾歆就能这么好运,被陛下赐婚给王爷?同样是庶女,她哪一点比不上顾歆?
再有,顾歆凭什么受到王爷的怜爱和呵护?顾悠趴在那里,恨恨的想着。
霍展祈见她一脸愤恨,便猜到她心中所想,因此他冷笑一声,开口说道:“是谁重要么?左右你肚子里的那个都是野种。”
“……王爷,难道您真的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以前那些温柔难道都是假的么?”顾悠听他把话说的这样难听,不死心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她不相信王爷对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动心。
“你三番两次针对王妃,还想本王怜惜你?今日本王若是放过你。就枉为人夫了。”霍展祈嗤笑一声,似乎觉得她的问题非常可笑。
“……王爷您好狠的心啊……”顾悠听见他毫不留情的话语,整颗心都冷了,不过想起先前顾歆的惨状。她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霍展祈见着她的笑容,眯了眯眼,心里一顿,便听她尖声笑道:“哈哈哈……好!王爷您竟如此的狠心,可惜呐。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了!哈哈哈……呃——”
顾悠癫狂的笑着,可她的笑声突然被掐断了,原来是霍展祈猛地弯腰掐上她的脖颈,竟是把她硬生生给提了起来。
可怜顾悠被扼着脖颈,脚几乎沾不着地,她双手扣在霍展祈有力的大手上,挣扎着想将对方的手拨开。
只是她的力气怎么可能敌得过长年练武的男子?不多时便憋的满脸涨红,一双眼睛几乎都快突出眼眶了。
霍展祈冷着脸,手上不断用力,似乎想要就这样直接将对方给掐死。
他一边加重手上的力道,嘴里一边冷声说道:“你害了本王的孩儿,本王便拿你的命来抵。”
就在顾悠觉得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时,门外萧福来报。说是瑾岚院传来消息了。
霍展祈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晦涩,犹豫了一会儿,将顾悠给甩了开来。
可怜顾悠差一点被掐死,又被霍展祈用力丢开,此刻正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猛咳着,咳得眼泪?涕都下来了。
“把她处理了,本王回来后不想再看见人。”霍展祈将萧福唤了进来,吩咐他备水净手,临走之前冷冷的吩咐道。
“是。”萧福恭敬应下,送走了霍展祈之后,转身回到书房里,瞧见还瘫在一旁的顾悠时,不屑的哼了哼。
“行了,别装死,还不快起来。”他上前踢了踢顾悠,却发现对方软在地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皱了皱眉,蹲下身去,这才发现对方似乎晕了过去,同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对方身上传了出来。
萧福一愣,赶忙往对方身下一看,果然就见一滩红色慢慢的洇了开来。
他嫌晦气的啐了一口,喊了粗使婆子过来,将顾悠给拖了出去,然后又命丫鬟好好清理书房地面上的狼藉,可不能让王爷回来了还见着这一团乱。……
霍展祈匆匆的来到了瑾岚院,在进入顾歆的卧房前,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心虚和内疚,因为若不是自己留着顾悠,今日顾歆便不会出事了。
因此他的脚步顿了顿,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觉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歆。
可是想起顾歆此刻正在受苦,他还是硬着头皮走入了房里。
此时琥珀和琉璃都已经回来了,正在卧房里忙着,吕妈妈也在一旁帮着忙,众丫鬟进进出出,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让霍展祈见了不由得心下剧痛。
丫鬟们发现他后,赶忙行礼问安,霍展祈摆了摆手,径自入了内室。
进去后只见顾歆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无比,看起来憔悴得很,吕妈妈见他来了,赶忙上前行礼,霍展祈挥挥手,低声问道:“王妃怎么样了?”
“回王爷的话,良医正已经来看过了,说是好生养着就行,琥珀和琉璃正在帮王妃上药。”吕妈妈压低了音量,轻声禀报着。
“上药?”霍展祈狐疑的问道,第一次听说小产后要上药的。
“是的,王妃伤在腿侧,割了好大一个口子,只怕是要留疤了。”吕妈妈叹息了一声,她只要一想起方才看见的,王妃雪白娇嫩的腿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心下便觉得可惜。
“割了好大一个口子?”霍展祈听罢却是愣住了。
吕妈妈见王爷一脸惊讶,也是疑惑得很,她方才就遣了丫鬟去向王爷禀报王妃的伤势啊,怎么王爷还是一副初次听说的模样。
吕妈妈如何会知道,那个传话的丫鬟没把话说清楚,再加上萧福先入为主的观念,导致霍展祈到现在都还以为顾歆是小产了呢。
此时听了顾歆根本不是小产,霍展祈全身放松之余,心里也不免升起一股淡淡的遗憾。
原来顾歆并没有怀上孩子。
不过转念又想,没有孩子才好,倘若真有了,今儿个这么一摔,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思及此,霍展祈便将“没有孩子”的怅然放在心底,走到床榻边想看看顾歆。
琥珀和琉璃见他来了,赶忙退了开来,霍展祈见顾歆皱着眉沉睡着,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平了对方眉间的皱褶。
他盯着顾歆看了一会儿后,这才转身走向外间,在经过琥珀和琉璃身前时,淡淡丢下一句,“护主不力,自去领罚。”
“是。”琥珀和琉璃惨白了脸,却是不敢有怨言,恭敬应下。
来到外间之后,霍展祈正才细细的问过了吕妈妈关于顾歆伤口的情况,以及良医正的嘱咐。
而内室里,琥珀和琉璃正在将事情交代给其他丫鬟,准备待会儿便前去领罚。
王妃现在身边离不了人,她们得赶紧去受罚了,好争取早一日回到王妃的身边侍候。……
顾歆觉得自己睡了长长的一觉。
醒过来时还有些迷糊,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
待到清醒了一些之后,便觉得右边的大腿外侧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她顿时便想起来了。
顾悠那个贱人竟然敢对自己下黑手,结果自己摔倒在地时,被地面上一块尖利的石子给划伤了腿,可以说是当场便血流如注。
当时她痛得几乎晕过去,且因为血流得太多有些昏昏沉沉,所以连自己是怎么回的瑾岚院都没印象了。
她睁开眼睛正想唤人时,便惊见自己身旁躺着一个人。
她险些没叫出声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正是霍展祈。
只见霍展祈睡在床的另一侧,离她有些远,显然很怕碰到她的伤口。
她眨了眨眼,没想到霍展祈会睡在她的身边,毕竟她有伤在身,也不能服侍对方,对方何必委屈自己睡在正院呢?
横竖她都不在意对方有多少侍妾了,也不在意对方去别的院子,结果对方倒是跑正院跑得更勤了。
这使得顾歆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声,怪道上辈子就听人说过,这男人啊,就不能宠,你对他越好,他越不把你当一回事儿;反过来你越冷着他,偏偏他就把你当一回事儿了。
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儿呢。现在的霍展祈可不就是如此么?
想她上辈子掏心掏肺,挖空心思的对他好,可他不但不领情,还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的抬进府,甚至和顾悠有了庶长子打了她的脸。
可这辈子她谨守着“妻子”的本份,不争不抢不嫉妒,努力扮演着贤良大度的正室,倒是勾得他留在正院的日子变多了。
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霍展祈已经睁开眼睛望着她。
待到她回过神来,抬眼便撞入了霍展祈的眼神中。巨宏尽划。
她心里微微一跳,觉得对方深邃的眼眸能蛊惑人心,盯着久了,彷佛会陷在里面,再也爬不出来。
因此她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抿抿唇,开口问道:“王爷醒了?”
谁知霍展祈也正好开口问她,“你伤口还疼么?”
两人同时开口,面上都是一怔,接着霍展祈笑了笑,温声说道:“嗯,我才刚醒,便见着你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是伤口痛得厉害所以睡不着么?”
“不是,是妾睡多了。”顾歆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是伤口疼了告诉他也没用,况且她还真没习惯向人撒娇和示弱。
以前的几次撒娇都是为着某些目的,此时要让她向霍展祈哭诉伤口疼,说真的,她做不来,也不想做。
“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霍展祈点了点头,哪里会想到对方是唬弄自己,以为她说不疼便真的不疼,因此开口说起令人不愉快的事儿。
顾歆闻言自然暗地里撇撇嘴,她以为顾悠肚子里怀着霍展祈的孩子,不说她只是腿上划了一道口子,就是她摔断了腿,难道霍展祈还能拿顾悠让她出气不成?
所以她对于霍展祈所说的交代,一点儿也没上心,敷衍的点了点头便当听进去了。
霍展祈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不信,又开口说道:“你放心,伤了你的,本王绝对不会放过。”
顾歆挑了挑眉,既然霍展祈这样说了,她自然是应好了,左右能给顾悠一个教训,她当然是乐意得很。
接着,霍展祈突然开口要求道:“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妾,你也不用喊我王爷,直接喊名字便是。”
“王爷……”顾歆这下子是真的愣住了,她不知道霍展祈在玩儿什么,这样的殊荣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以往顶多是在床榻间,被对方要求喊了几句罢了。
不过上辈子她倒是知道,霍展祈很宠爱的一个侍妾,就曾经被允许喊过他的名字,那时候的她羡慕得很,有一次便试探的喊了一句,谁知就被霍展祈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打那之后,她便再也不曾喊过他的名字。
可现在,霍展祈竟是主动开口要求,让她喊他的名字。
这样的殊荣上辈子的她肯定很高兴,可现在她只觉得讽刺和好笑。
瞧瞧,她方才所想的果然无错,她越不把霍展祈当一回事儿,对方却是表现出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样子。
这副爱重的模样装给谁看呢?又想恶心谁呢?
霍展祈绝对不会想到,他自以为的恩准,却是招来了顾歆满心的腹诽。……
……
顾歆受伤了之后,便将府中的事务都暂且交代吕妈妈手上,她本想让琥珀帮忙,却是不见琥珀的人。
后来问了才知道,原来琥珀和琉璃被霍展祈赏了板子,此时两人都还趴在床榻上呢。
顾歆知道她二人受伤之后,便赏了一些伤药下去,还派了吕妈妈去慰问她们。
不过她倒是没有觉得琥珀和琉璃冤枉,毕竟当日确实是她二人护主不力,现在给她们个教训也好,她们以后当差时才会更经心了。
毕竟,再过没多久,王爷就要出发前往封地,若是琉璃还是无法胜任一等丫鬟的位置,她便要考虑提其他的丫鬟起来了。……
顾歆养伤的日子很无聊,再加上近来天气越来越凉,她只能待在屋内,都快被闷出病来了。
就在这一日,徐府的帖子来了。
先前霍展祈便曾说过,但凡徐府的帖子都不能推了,可之前去了温府的赏花宴后,她便落了水染了风寒,后来又是温婉蓉到王府做客,结果出了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使得她也无暇应付徐府的赏花宴。
再加上霍展祈被免职,王府要闭门谢客,所以顾歆便推了徐府的帖子。
只是今日,徐府竟是又送了帖子来。
结果偏偏自己伤了腿,这下子又要推了,连续推了两次,也不知道徐府会在背后怎么编派她呢,说不得会给她扣上个无礼狂妄的帽子,连太子妃的母家都不给面子。
思及此,她便打算和霍展祈商量一下,问问对方徐府在这时候发帖子是什么意思?
因此待到晚上霍展祈回了后院,来到顾歆的瑾岚院时,她便把帖子递了过去。
霍展祈接过去一看,随手摆在一旁,淡淡的说道:“这个不用理会。”
顾歆闻言惊讶的挑了挑眉,霍展祈见状,斟酌了一会儿,将朝中的形势捡一些可以说的告诉她。
毕竟顾歆是他的王妃,若是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日后在外行走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到时候若是她一个人有事便罢,就怕这一坑整个王府都赔了进去,那才叫冤枉呢。
所以霍展祈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的教导王妃,让王妃懂得现在外头的形势如何。
因此他难得有耐性的,将朝中的形势掰开了揉碎,一点一点的说给顾歆听。
可他却不知道,顾歆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知道的比霍展祈更多、更详细。
这当然是因着她占了多活一世的优势,所以她在霍展祈面前,心里总是隐隐有着一股优越感。
但是此时听着霍展祈分析朝中情势,顾歆心里不禁暗暗吃惊,她第一次用全新的眼光打量着对方。
若是剥去霍展祈身上那一层冷心冷情的薄情皮不看,其实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霍展祈今年不过是弱冠之年,可他的见识和才能远远超于同年人,再加上长年习武,几乎算得上能文能武,说句更夸张的,便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
也难怪太子和其他皇子会这么忌惮他,更难怪皇后和太后想法子都要阻了他的路,断了他寻个有力臂膀的机会,将自己这个商户女硬塞给他。
因为如此一来,便不用怕他会得到妻族的支持。
他本身都如此优秀了,陛下又偏爱他,若是再让他娶个高门大户的妻子,得了妻族的助力,那对太子可是大大的威胁。
所以皇后和太后说什么也不会让霍展祈好过。
从封号开始,到正妃的人选,皇后都在变相的告诉霍展祈:你就是个臣子的命,日后要好好的辅佐下一任皇帝,当个纯臣,别想些不该想的。
其实顾歆心里有些疑惑,按理来说陛下如果真的宠爱霍展祈,并且有意传位给他,那么怎么可能封他为诚王?
诚这个字,意味着陛下对霍展祈的期许。
这是让他诚实待人,规规矩矩讲信用,不要耍那些鬼祟的把戏和阴谋诡计。
但若是霍展祈真的谨守本分,那么皇位怎么轮都轮不到他头上的,除非他前头三个兄长都死绝了。
所以这是不是表示,陛下心里头也没有传位给霍展祈的念头?
顾歆突然觉得自己真相了。……
那一日的长谈之后,霍展祈开始喜欢找顾歆说一些朝中事。当然,都是不涉及太多机密,且众人皆知的事情。
他发现,有时候顾歆会有一两句精的见解,这让他觉得异常的欣喜。
他没想到出身商户之家的顾歆,肚子里竟是有不少墨水,顾歆对于他的疑惑,自然是找借口塘塞了,还掰了些小时候溜进父亲书房看书的假故事。
霍展祈听了只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皇后为保太子的储君之位,煞费苦心才挑出顾歆这样的身世,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后院乌烟瘴气,也是为了让自己身旁没有贤妻相助。
毕竟皇室宗亲之间也是需要常走动的,顾歆若是粗鄙上不了台面,只会连累了霍展祈,日后他要在宗亲中立足,就要费更大的功夫。
更不用说他若是想拉拢宗亲,派出一个不懂规矩的王妃,还不得罪死人?
皇后这些阴暗的心思,他自然也想得到,所以当初才会对顾歆这么排斥。
没承想,待到他真的娶回来之后才知道,众人都错把珍珠当鱼目了。
他的王妃,教养规矩一点儿都不差,同时性子也温顺,偶尔闹点小脾气那是勾人得很,现在他又多挖掘出其他优点了,他的王妃眼光毒辣,见解也和一般闺女子不同。
有这样一位美丽温柔的贤内助,他真是想好好的感谢皇后娘娘啊。
……
此时在坤宁宫中的皇后,自是不知道霍展祈打从心眼感激她撺掇陛下赐婚。
她正恼怒的瞪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大庆的太子是皇后的嫡长子,生得英武不凡,相貌堂堂,聚集了皇帝和皇后外貌上的优点,可偏偏却没有继承两人的聪慧。
简单一句话说,便是空有外表的草包一个。
当然,从小受皇子教育长大的太子,并不是真的草包,比起宫外的许多贵族子弟来说,太子还算是拔尖的。
可和一众皇子摆在一起比较,太子就显得愚钝了。
皇后也想不通,明明众皇子都是由同样的名儒训导,太子回了东宫后,还有诸儒轮班侍从,她也替太子选了不少才俊之士入宫当伴读。
可结果却是文章灵气比不上老四,才思敏捷比不上老二,就是让他死背硬记,记忆力也比不上老三。
好吧,文比不上,那来论武罢。
大庆一改前朝重文轻武的陋习,不仅皇帝大力提拔武将,且还规定诸皇子必须习武强身,因此众皇子入了皇子书房后,同时也要开始习武。
但是皇后溺爱太子,一直觉得小小年纪就习武会伤了身子,且有那个功夫扎马步不如拿来背书,因此太子从小练武的课儿便是有一天缺一天的。
待到皇后发觉其他皇子的身体倍儿棒,唯有太子有些体弱,因此咬了咬牙狠心送了太子去习武。
可太子早就被宠坏了,吃不得苦,教导太子的武师又不敢要求太子,便由得太子三天两头的装病逃课。
久而久之,太子和其他皇子的差距也就越来越大了。
可以说除了占了个嫡长的身分,太子竟是样样不如其他皇子。
皇后为他可算是操碎了心。
但是他却是不领情,反而觉得皇后处处管着他,烦得很,还帮他娶了一个同样唠叨的太子妃徐氏,一天到晚和皇后一样,不断的数落他。
太子被念得受不了了,就喜欢微服出宫,跑到宫外去放松一下,再回来面对让他兴致缺缺的太子妃。
谁知这一放松,竟是放松过头了。
太子竟然看上了宫外的一个平民女子,死活想要纳入东宫。
太子妃徐氏自然气得够呛,一状就告到了皇后这里,所以皇后便把太子叫来了。
结果太子和太子妃竟然就在皇后的坤宁宫里当场吵了起来。
太子一脸怒气冲冲,对着太子妃沉声说道:“你的大度和贤良呢?只是一个小小的庶人你也容不下么?若是日后孤要立她为侧妃,你岂不是要吵翻天了?!”
“侧妃?皇儿,一个平民人家的姑娘,给她个八品的孺子就够了,你竟然还想立她为侧妃?”皇后在一旁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母后,可儿是儿臣心爱之人,若只是孺子,岂不委屈了她?”太子一听皇后开口反对,连忙急急说道。
太子妃在一旁听了险些气得一个倒仰,好一个心爱之人,太子这话将她置于何地?她堂堂太子妃,竟还比不上一个平民女子么?
皇后也觉得太子这话过了,因此她沉声喝道:“皇儿!”
皇后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太子妃,警告的瞪了太子一眼,这才对着太子妃温声说道:“太子妃,你不用担心,本宫会为你做主的,你且放宽心回去罢。”
“多谢母后,儿臣告退。”太子妃忍住满心的酸楚,对着皇后福了福身子,便领着宫婢离开了。
待到太子妃离开后,皇后这才露出一脸疲惫,对着太子招了招手,“容儿你过来。”
太子靠了过去,皇后指了指身旁的位置,淡淡的说道:“你坐,告诉母后,你到底是怎么遇上那一位可儿姑娘的?”
太子抿了抿唇,低声将自己和心爱之人的相遇说了出来。……
太子的故事很简单,也很俗套,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救美,太子当了一回英雄,自我感觉良好,救的人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所以英雄和美人看对眼了,就这样开始暗中来往。
起初太子也没有想太多,就觉得有这么一个美人在宫外等着自己,既养眼又满足了他的虚荣心,更重要的是,美人温柔似水,不像太子妃那样硬梆梆,张口闭口就是祖宗家法或是规矩的。
一来二去的,太子就觉得美人真是他的解语花,然后在一个下雨天,太子和美人共处一室躲雨,躲着躲着就滚到了炕上,一阵缠绵之后,从此太子对美人就更上心了。
美人聪慧可人又温柔,在床榻上还能满足自己,因此太子拍案决定,要把美人带回东宫,让她日夜陪伴着自己。
因此太子在睡了美人几次之后,终于向对方坦白了身分,还说要接她进东宫,美人却是垂泪拒绝,说自己配不上太子云云。
太子更加感动了,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美人爱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身分或地位。
所以这更加坚定了太子的决心,他一定要把美人纳入东宫。……
皇后听完了太子的叙述之后,脸色都僵硬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太子竟会这样单纯,他和那个美人的相遇听起来很明显就是个套,偏偏他还傻的自个儿往里边钻。
她忍住叹气的冲动,淡淡的问道:“不知皇儿可否仔细查过可儿姑娘的身世?”
太子闻言点点头,开口答道:“可儿说她父母双亡,寄住在婶婶家里,儿臣使人去问过了,那里确实是她婶婶家。”
皇后被噎了一下,几乎忍不住想敲开太子的脑袋瞧瞧,看里头装的到底是草还是啥?
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遇上也就罢了,事后都没想过仔细查一查对方的身世?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有当初让太子“英雄救美”的事件,太子也不怀疑么?
皇后越想心里越加失望,她忍不住开始怀疑,她和太后执意要扶这么一个蠢货上位,最后的结果会不会是害得大庆提早灭国?
太子还不知道因为他的真爱“可儿姑娘”,他的母后已经开始产生动摇了。……
……
诚王府里。
顾歆受伤没几日,便听说了顾悠小产的消息。
听说顾悠是在花园里摔了一跤,然后孩子没保住,惹得王爷大怒,因此已经被王爷给送出王府,丢到庄子上去了。
顾歆听到之后,暗自啐了一口,算她运气好。
她本来想着等到她的伤养好了,再去找顾悠算账,没承想对方自己作死,竟是把孩子给弄掉了,难怪惹得霍展祈大怒。
只是走了个顾悠,王府后院还是不消停。
前头康妃赏下的三个宫婢,本来一直很低调安份,可是顾歆出事之后,就听说了她们也开始频频出现在花园里。
而王爷的侍妾们自然也是想着法子打听王爷的行踪,就想来个巧遇好勾住王爷往自个儿的院子里去。
最好让她们也像那个顾悠一样,能够怀上王爷的子嗣。
所以霍展祈这阵子真是烦不胜烦,只要一到后院,就会被那群女人给盯上,虽说王爷身边的人不敢泄漏王爷的行踪,可后院奴仆这么多,王爷只要到了后院,总有一两个守不住嘴的,会用消息换些银钱花用。
因此霍展祈发现自己偶遇小妾们的次数大大的提高了。
就连瑾岚院里,也有两个丫鬟蠢蠢欲动了。
这两个丫鬟不是旁人,正是顾夫人塞给顾歆的琴霜和筝雨。
琴霜和筝雨自从来到王府后,就被顾歆关在瑾岚院里,美其名让她们守着王妃的嫁妆和库房,可实际上便是将她们发派边疆。
毕竟她们虽说守着嫁妆和库房,可库房钥匙根本不在她们身上,她们就是看门人而已。
至于王妃的嫁妆则是锁在箱笼里,然后箱笼摆进库房,所以等于她们成天只是待在库房前,守着把没有钥匙的锁头。
这对原本怀着雄心壮志的两人来说,落差实在太大了。
在她们的设想中,她们应该是王妃的左臂右膀,而且在王妃身子不方便的时候,她们能够待替王妃服侍王爷。
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们来的第一天,就被顾歆赶出了新房,在下人房待了一晚上后,隔天顾歆就把看守库房这个“重责大任”交给她们。
之后她们便再也没能进入正房,更遑论见到王爷了。
就在她们以为,这一辈子都没有出头的那一天了,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却突然找了过来。
琴霜和筝雨认得她,她是原名白英,如今的玳瑁。
然后悠姑娘身边的丫鬟也来了,随后其他侍妾的丫鬟也陆续来过。
琴霜和筝雨知道,她们若想翻身出头,便得捉住这些机会。
因此她们和玳瑁走得很近,谁知过了没多久,玳瑁就被王妃送到了清禾院。玳瑁被送走后,她俩担心了一晚上,就怕王妃觉得她们是玳瑁的同伙。
好在王妃似乎没有发现她们和玳瑁的交情。……
而现在,琴霜觉得,她们的机会到了。
因此这一天晚上睡觉时,她拉着筝雨挤在自己的床上,凑到对方耳边说道:“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筝雨撇撇嘴,她也知道这个理,可王妃不待见她们,她们有什么法子?
“你听我说,现在王妃受伤了不能服侍王爷,王爷肯定是要往旁的院子去,若是我们能够在半路‘巧遇’王爷……”琴霜慢慢的说道,却故意没有将话说透,而是断在引人遐想的地方。
“待到成事之后,我们哪还需要守着那破库房?”筝雨听罢双眼一亮,自是领会了琴霜的意思,把话接了下去。
“正是这个理。”琴霜点点头,顿了顿接着又说:“好妹妹,别说我不照顾你,我已经打听出来了,明儿个晚上,王爷答应了杨侍妾去她院里坐坐呢。”
“真的假的?这消息哪里来的?准确么?”筝雨闻言有些怀疑,毕竟若她是杨侍妾,得了王爷的准话,肯定捂得死紧,哪里还会透出去让人知道。
“我好容易才搭上杨侍妾院子里的一个丫鬟,花了我不少银两,消息肯定没错。”琴霜点了点头,笃定的说道。
可筝雨还是有些狐疑,毕竟若消息是真的,琴霜这死丫头还不自己上?她会有这么好心,将这机会让给自己?
别听琴霜姐姐妹妹喊得亲热,当初在顾府时,为了争这个陪嫁丫鬟的位置,她可是把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给坑了。
筝雨只要一想到琴霜设计陷害,让那个丫头失身给了一个瘸脚老汉,心里就是一阵警惕。
琴霜对一个从小长大的玩伴都能下这样的狠手,难道还指望她良心发现,善待自己?
再说她和琴霜也算是竞争关系呢,毕竟两人都是以爬上王爷的床为奋斗目标。
如此一来,琴霜怎么可能毫无芥蒂的将出头的机会让给自己?
琴霜或许是看出了筝雨的怀疑,抿了抿唇低声说道:“事到如今,好妹妹我也不瞒你,我和林管事的儿子好上了,他答应我,过一阵子便会去向王爷求个恩典。”
“林管事?”筝雨这下子真的惊讶了,她瞪着双眼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这种事哪里能够到处嚷嚷?”琴霜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筝雨听罢也觉得有理,若是她和谁好上了,自然也不会往外说,毕竟若是传出去了,没得被扣上个私相授受的帽子。
琴霜见她的表情松动,知道她已经信了八分,因此从枕头底下掏出块玉佩,在筝雨面前晃了一眼,低声说道:“瞧,这是定情信物,这下子你该信了罢?”
筝雨虽然没瞧清楚玉佩的样式,不过见琴霜连定情的信物都拿得出来,便不再怀疑了,她赶忙讨好的笑了笑,“恭喜姐姐觅得如意郎君啊。”
“哼,你现在可相信我没坏心了罢?你这小蹄子,我真心为你着想,你竟是把我想得这样坏。”琴霜翻了个白眼,戳了戳筝雨的额头说道。
“都是妹妹的错,妹妹给你赔不是了。”筝雨能屈能伸,既然琴霜不会和她竞争,她又需要对方的帮助,自然把姿态摆得很低。#~
琴霜见筝雨这样上道,勾起唇角笑了笑,拉着对方的手亲热说道:“好妹妹,姐姐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没事儿,咱俩谁跟谁呢。”
接着,她俩便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分享着各自的情报。……
只是她俩的动静,早就有人报给顾歆。
顾歆听闻琴霜和林管事儿子的事,挑了挑眉,转头问向一旁的吕妈妈,“吕妈妈,林管事的儿子在哪里当差?我的丫鬟怎么能够遇上他呢?”
“回王妃的话,林管事的儿子在前院当差,照道理来说,琴霜是不可能有机会见到他的。”吕妈妈恭敬回道,语中也是带着满满的疑惑。
顾歆闻言,冷哼了一声,“看来我受伤之后,大家的心都活了,看来这都是巴不得我倒下呢。”顿了顿,接着又说:“去将林管事找来罢,我倒要问问他,知不知道他儿子干的好事?”
吕妈妈闻言恭敬应下,赶忙退出正房,前去前院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