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师父刻在兽皮上整日念念不绝于口的那些字,段凌天心道:“我将那些字零散地记忆出来,陆长尊说那就是心法。
说明师父是知道心法的,怎么却没教给我呢?”
他实在想不透这其中的关节,看着手中书册上一句句难懂的言语,心中后悔自己当时不把这些心法好好记下,以至于现在遇此绝境而无解。
其实这只是他心头烦闷,自怨自艾罢了,当时的他哪里能料到今日之劫。
师父之所以没教他这些心法,是因为教招式的口诀时,发现他根本记不牢,几次下来,已没耐心再教他。
只能换种方式教他招式和心法,因此他练习功夫的法子才会异于常人。
当然,他师父还存有私心,也怕教会了他口诀,一个不注意被他泄露出去就麻烦了。
师父每天只是不停地督促他练功,于这方面提得极少,他自然就了解得不多。
段凌天看完一小段字,便极力回忆师父之前刻在兽皮上的那些字。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他只觉头痛欲裂,勉强想出零散的三四个字,也不知是对是错。
就在这时,段凌天听到有脚步声向楼上走来,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程盛东来了!”
程盛东走进房间,见段凌天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便知情形不太好。
“掌门还未想出吗?那先歇一歇,吃点食物,有了精力再去想吧!”说着将手中食盒放到小桌上,端出两盘素菜和一碗白粥。
段凌天此时哪有胃口,他摇摇头,“只想出几个字……”
说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想全!”
程盛东只是点点头,“那几个字是什么?我先记下来,免得掌门又忘记,就麻烦了!”
说着,便掏出了纸笔,将段凌天想到那几个字记了下来。
看他记完,段凌天才问:“这些书册里有些字的意思,我不太懂,你能跟我讲讲吗?”
程盛东诧异地看着他,似乎没听明白他讲的话,心想他武功那么厉害,怎么会连这些粗浅的心法都看不懂。
不知他为何忽现迷茫之色,段凌天只好又说了一遍。
想起陆长尊曾叮嘱过自己的话,程盛东点头答应,将桌上的书册从头到尾跟段凌天解释了一遍。
末了,他还说:“掌门先用饭吧,您若还有不懂的,可询问守在古今轩的弟子,本派的心法,他们基本都懂的。”
心里却想:“你爱装便装,反正命是你的,老子可不陪你演!”
程盛东走后,段凌天又去外面的书阁,寻了几本书,看得头晕脑胀,方才放下,但却始终回忆不起来师父曾经念过的心法。
眼着天色将黑,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从未觉得一天过得如此之快。
现在他只盼着太阳晚点下山,让自己有机会多想一些。
到了深夜,段凌天已把桌上那几本书读得相当熟了,但依旧没什么进展,心里更是烦乱。
他大半天没吃东西,这时饿得慌了,胡乱地扒拉了几口程盛东送来的饭菜,便走到外面的书架旁,让守卫弟子找了几本内功心法给他。
为了省时间,他也不回房,索性就地坐下,只要有看不懂的地方,就让弟子在旁讲解,看到第五本时,天色已经微青。
那弟子跟他讲解之时,连连打着哈欠,显然疲倦已极。
段凌天此时也已困倦得抬不起眼皮,朝弟子挥挥手,让他去休息。
自己则靠在书架旁打盹,只要一醒,便又抓起书来读。
不知不觉,天色放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架上,段凌天伸手触及丝阳光,心里叹道:“哎!已是第二天了!”
守卫弟子第二日送来早餐时,发现段掌门一晚没有回房,很是惊讶,正待开口询问,却被他一把拉住。
“你来的刚好!快跟我讲讲,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这一段话又是什么意思?”段凌天像看到了救星般,一口气问道。
看着段凌天布满血丝的双眼,守门弟子心中惊诧:“掌门尽对心法如此痴迷!”只好蹲坐在他身旁,耐心讲解。
段凌天听完侧头沉思了一会儿,又摇摇头,似乎还未想通透。
守门弟子在旁提醒他先吃早饭,说了两遍,段凌天犹似充耳不闻,依旧自顾自地皱眉沉思。
守门弟子无奈,只得将食盒放下,退开到一旁,不再打扰他。
午后,程盛东来查看,段凌天仍旧手捧书本,状若癫狂。
他不必问,一看便知段凌天没什么进展,心中烦闷起来,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此后三天,段凌天在书架各处来回游走,几乎将这里所有跟心法有关的小册子都看上了一遍。
那守门弟子也被他叫来,反复讲解他看不明白的地方,直讲得口干舌燥,喉头生烟。
这弟子从未在一天之内说过这么多的话,说到后来,都感觉不到嘴巴的存在了。
第四日傍晚,段凌天眼睁睁地看着太阳一点点沉入后山,直至消失。
他瞥了一眼堆在自己身旁及膝高的心法册子,绝望地垂下了头,“罢了!罢了!这里的心法我全都看完了,实在想不出来。
要通过招式自创一套心法,更是异想天开!几日之后,若真遇不幸,也只能这样了!谁无一死,我不过比别人少活些日子罢了!”
想通了这点,他便不再执迷于书本,缓缓站起身来,踱步回房,躺在床上,想踏踏实实地休息了一晚。
睡到晚间,忽听得窗下有窸窣的细微声响,他本想起身查看,却觉疲惫已极,翻了个身便又睡了过去。
第五日清晨,守门弟子送饭进来时,段凌天顺口问了一句:“昨天晚上是你在巡夜吗?”
那弟子一脸茫然,“没啊,我没有,昨天太累,我睡了一整夜。”
“嗯,应是我听错了!”段凌天说。
“这里晚间山风大,有时风吹荷叶也会发出声音的!”弟子解释道。
段凌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问他,吃完早饭,便又斜躺在小床上,闭目养神。
程盛东接到守门弟子的报告,还将信将疑,亲自过来一看,发现段凌天真的不再看书,只管休息。
他心中大奇,“难道这小子真不怕死?”
看着段凌天酣然熟睡的模样,程盛东心头升起一股怒火,“哼,你想死就让你死!”
这日晚间,段凌天又听到了那细微的声音。
他白日里睡得多了,此时倦意不浓,头脑还算清醒,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向荷池望去。
满池荷叶在月光下挤挤挨挨,显得生机勃勃。
段凌天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想到几日后,自己便不在这世上了,可这些荷叶还依然在池中茂盛生长。
他无奈地摇头:“还不如做一张荷叶,自由自在地享受着大自然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