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需耐心等上几天,过不了几天,他这出格的行为就会在派中传遍,那时候,呵呵,你的机会就来了!”陆长尊道。
“好!那今晚我就不用再去露雨轩了吧?”程盛东又问。
“当然!那小子动作如此之快,也省得你再动手了!放心地回去歇着吧!”陆长尊如释重负地道。
听到这里,段凌天来不及去细思心中颇多的疑惑,忙展动身形,悄无声息地往附近的竹林中躲去。
他身形便如一片树叶般,轻巧地飘落在竹枝上,竹枝未有一丝颤动。
下一刻,便见程盛东的身影从窗户中窜出,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段凌天目光触到他身影的那一瞬,心中一阵激荡,只想:“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不,他和陆长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是已经说过把掌门之位让给他了吗?
听他们刚才的话,原来香茹昨天被封住穴道以及肚腹疼痛都是程盛东做的手脚,他为何要这样做?
就算我跟香茹住在一间房,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这些问题一齐涌进段凌天脑海,他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开了,头皮一阵发麻,心思也跟着起伏不定。
这一失神,他的内息便失了控制,脚下不稳,竹枝立时跟着微微一颤,发出轻微的响声。
听到这“簌”的一声,段凌天才回过神来,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忙收敛心神。
果然,二楼的窗户很快被推开,陆长尊机警地探出半边脸来。
夜色下,段凌天看到的陆长尊还是如往昔一般带着一副和善的面色,只是眉头微皱地向周围张望。
段凌天似感受到了他敏锐的目光一般,心头不觉一紧。
幸好此时有微风吹过竹林,段凌天乘势踩着竹枝随风而动。
陆长尊从左至右巡视了两遍,方才关上窗户。
段凌天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此刻的他对陆长尊再也没了如往日一般的尊崇之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恐惧之感。
从入派以来,他最信任的人便是陆长尊。
每次在别人质疑他的时候,都是他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
每回他受了什么委屈,都是他耐心地安抚自己。
连生活起居,都是他亲自吩咐弟子,给自己安排得井井有条。
但此时,在这样一个寻常的深夜里,他却发现自己所亲所近的人竟还有另一番面孔,不由得大为震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竹林后不时有微风吹过,段凌天的后背泛起阵阵凉意,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后背的衣衫都已湿透了。
他怔怔地看着月色下轻轻摇摆的竹叶,整个人恍恍惚惚,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得厉害,一时失了心神。
过了一会儿,他瞥见二楼窗户居然又被推开,那张平日里见惯了的亲切面孔再次探了出来。
这时,再见到这张面孔,段凌天不再那么紧张,反而生出了许多厌恶之感。
陆长尊又张望了两圈,方才关好窗户。
“他为何要打开窗户张望一下?是程盛东又来了吗?还是我又弄出声音了?”
呆立半晌,段凌天才想到这个问题,稍稍一想,更觉心惊,“这陆长尊可真是厉害!他第一次关窗之后,如若真有埋伏之人,那这动作便是给伏在附近之人一个暗示,让人误以为没事了。
而那人若放心地离开,必然会在第二次开窗时,被他撞见!
刚才他关上窗后,说不定一直便在窗后聆听动静!
不!他一定就是在窗后听着动静!”
想到这里,段凌天不觉心中一寒,只觉这人着实可怕。
他躲在这茂密的竹林间,漠然抬头向上望着。
只见天空中孤独地悬着一轮弯月,他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仿佛黑漆漆的天地间只剩下他和这一轮残月。
他注视良久,只感凉意渐浓,心中越发孤苦,但此时忽然想到一人,心中冒出个声音:“不,不,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等着我去保护呢!香茹不是还需要我吗?”
想到这里,他周身才泛起一阵暖意,魂魄仿佛才渐渐回到了身体里。
他向陆长尊所在的二楼窗户处张望了半晌,料想他不会再开窗视察之后,方才一个轻飘飘地纵身下来,快速离开此地。
回到露雨轩,听见香茹轻微均匀的呼吸声时,段凌天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些,泛起了一丝温暖,仿佛在这世上,只有剩香茹一人能信任了。
这一夜,段凌天辗转反侧,始终未能入眠。
他自问到派中之后,没有做过半分对不起程盛东和陆长尊之事。
若说他们报复有因,那一定是因为自己同他有杀父之仇。
段凌天躺在床上,以手支头:“哎!总是我和师父不对在先……当真如韩烈所说,他们是没存好心的。
我在这派中呆着,也没什么意思,我不如……不如就此走了……”
他目光不自觉地向楼下一瞥,“香茹也不想呆在这里了,我干脆……干脆就和她一起走好了。”
忽然冒出的这个大胆想法,把段凌天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担忧,“不知她会不会答应我?”
第二日清晨,待香茹起身,从屏风后出来,段凌天才将自己心中所想告知。
香茹闻言先是一喜,点头答应,心想:“真是天助我也!”,但一转念,又觉不妥:“他虽能带我出去,但出去之后,不知会不会一直跟着我?”
段凌天听她爽快地答应了自己,心里不知有多开心,一夜未睡的倦意立时去了大半。
可转眼间,便见她面有难色,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不放心吗?”
香茹想了想才找到借口:“没有,只是,只是你是这里的掌门,这样走了,可以吗?”
段凌天没想到她顾虑的是这个,心头猛地一缩,昨夜那种寒凉之感再次袭来。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无奈地苦笑道:“没关系的!”,心想:“这一刻是掌门,说不定下一刻就是死人了!”
见他听到自己那句话,神色忽转凄苦,香茹于心不忍,柔声道:“嗯,没事就好,我们慢慢商议怎么才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