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女人回来了。”科林看了看维克托,用一种带着点讥诮的语气说道。
“她不是我的女人。”维克托说道,隔着面罩人们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语气依旧带着机械那种刻板而生硬的腔调。
“过去。”科林推了一下金克丝的肩膀,她就走到了维克托面前,脸上依然带着奇异的笑容,但是看上去远比在皮尔特沃夫时乖顺。
应该说,现在的金克丝就像一个面容顽劣的人偶娃娃,没有半点儿生气。
“事情都做完了?”维克托问道。
金克丝点了点头。
“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维克托又问道。
金克丝摇了摇头。
“去休息吧。”维克托说道。
金克丝点了点头,乖乖的坐到了奥莉安娜身边。
少女和人偶并排而坐,脸上是相同的木然,在金克丝坐下的时候,奥莉安娜像个女孩似的转过头去看了看她,可金克丝却没有半点回应木偶的意思,脸上依然带着那种空洞的微笑。
“这样下去,日子久了你会把她的脑子弄坏的。”科林对维克托说道,“如果她失去了自我意识,变成真正的人偶,那就连奥莉安娜都不如了。”
“她不会的。”维克托说道,“她是人类,人类是木偶始终不可能比拟的。”
木偶安莉安娜微微偏头,似乎在认真倾听,金克丝的脸上则依旧带着那种痴迷的笑容。
“再努力模仿,也只不过是个仿制品。”维克托似乎在讽刺奥莉安娜似的,淡淡说道。
“既然她只是个木偶,你为什么要对她那么苛刻?”科林冷冷说道。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维克托说道,“把她当成某个人类的替代品,甚至让她学习人类的情态,这是再愚蠢不过的行为,我不想让你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这句话明明很尖锐,可是科林在听到这句话后,却意外的没有立刻反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
“海克斯科技的信条是各行其是,我承认,我是把奥莉安娜当成了……她。但是你没必要来干涉这个,我对奥莉安娜怎样也不会影响到我们共同的计划。我知道,布里茨的事情让你很受伤,但是这不是你拿奥莉安娜来刺伤我的理由。今天话就说到这里,你带着她回去吧。”
“我正好也打算回去了。”科林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维克托就站起了身来,“跟我走。”
沙发上的金克丝站起身来,跟在维克托的背后出了门,两个人都没有回过头来看科林一眼,还是奥莉安娜走到门边,关上了门,然后走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科林身边。
“爸爸。”人偶的声音很机械,但是也有着和女孩一样柔软的音调,“你不开心了吗?”
“你已经能够感觉出我的感情了吗?”科林看向奥莉安娜,但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一点惊讶或是欣喜,好像对于人偶的变化觉得理所当然。接着,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奥莉安娜的头,“奥莉安娜长大了。”
“爸爸也要快乐。”奥莉安娜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科林说道,“奥莉安娜,去把姐姐的照片拿给我。”
人偶轻巧的转身,回到科林的卧室,过了一会儿她捧着一个画框走出来,科林伸手接过。
画框里,镶嵌着一张画——事实上,是一张“相片”——相片中是一个女孩,看上去正是豆蔻年华,浅金色的头发,灿烂的笑容,看上去天真无邪,而单看脸庞的话,竟然和人偶奥莉安娜有点相似。
“奥莉安娜。”科林伸手去抚摸画框上女孩的脸,低声说道。
发条人偶坐在科林的身边,却对科林的这次呼唤毫无反应,好像知道科林并不是在叫她,而是在叫画上的女孩似的。
她已经离开自己那么久了。
纯真无邪,想要进入战争学院的奥莉安娜,是科林爱逾性命的女儿。
可她就是在一次魔法事故中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每一年死于各种魔法事故的学徒都很多,因此在进入战争学院的训练前都会签署协议,生死自负。
科林试图询问奥莉安娜的死因,战争学院也只是以事故二字搪塞而过。
没有任何交代,甚至没有原因,对科林来说,好像只是睡了一觉,但一觉醒来,宝贝女儿就永远离开了自己。
这是他无法解脱的痛苦。
所以,他照着女儿的模样制作了一个人偶,又用女儿的名字给人偶命名。
这是他进入海克斯科技以来最伟大的制造,可他却完全没有打算将这只人偶投入战争或是用来对抗开山派。
这不是人偶,而是奥莉安娜。
是他的女儿。
“爸爸,你流泪了。”身边,奥莉安娜温柔的说道。
“奥莉安娜。”科林转过头去,抓住了人偶的手,他努力想要止住眼泪,可是就连声音都变得哽咽起来。
“我真的好想她,特别特别想她。”
人偶站起身,好像一个真正的少女一样,温柔的将心碎的父亲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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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祖安的丛林里。
看到伽娜的时候,锐雯已经甚至连动弹都不能够动弹了。
倒不是因为害怕,她完全不恐惧伽娜的实力。
可是一种从心底里生发的凉意让锐雯的四肢百骸一阵僵硬。
仿佛看到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噩梦般的情绪。
“你过得并不好。”伽娜看着锐雯的眼睛,平静的说道。
锐雯咬着牙,没有回答。
“我之前说过,你会遭业报的,现在你就在承受自己的杀业的折磨。”伽娜再次说道。
“我该怎么办?”锐雯忍不住问道。
“我想,我没有必要回答一个曾经试图置我于死地的人的问话。”伽娜似笑非笑的说道,“更不要提现在你根本没有举手杀人的能力。”
锐雯又咬了咬牙,伽娜的话让她很愤怒,但是比愤怒更多的,是一种难言的痛苦。
被她说中了,在遭业报啊。
如果真的能杀了她就好了,可是如果真的再杀人,就彻彻底底的万劫不复了。
锐雯站在那里,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心中复杂的情绪在激烈交战,就连伽娜已经翩然离去都全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