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觉说话声音并不大,吐字很平和,咬字却很清晰,矛盾也转移的很彻底,因为整句话里没有一句是废话。
昆仑奴,是唐朝时对黑人的泛称,那时候能来到唐朝的黑人很少,但基本上都是被贩卖过来做奴隶的,所以昆仑奴是有主家的,和现在养的阿猫阿狗无异。
第一句便将杰克打落人的范畴,一个小畜生的风言风语你们也信,那就真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没教养直接主家,骟,这个词用在这里就恶毒了,但却很好的为下面一句精力旺盛做了铺垫。
家里的阿猫阿狗在外面乱来不就都被骟了,何况还是个更具有危害性的昆仑奴。
宾客们吓唬吓唬也就算了,毕竟丑恶处在外面,万一真出点事情,赔钱赔礼都是小事儿,但要是出在自己家里,那乐子就大了。
如果说杰克的话是杀人诛心,张觉的话那就是诛心杀人了。
杰克是什么来历,谁是他的东主?
一时间在人群中纷纷议论起来,这才渐渐清晰起来,这个杰克是在几个月前才出现在山海市的,由于他能说会侃,又表演的一手好绝活,立马便在上层妇人圈子里打开了市场。
但一开始没人引荐,怎么可能进入这种有着极为严谨的阶层圈子呢?
山海市商圈到场的最起码有三分之一,其中各家的妇人们占了大数,小瞧谁的力量也不能小瞧他们之间的八卦力量。
不一时便有人翻出来,这个杰克最初就是被李隆继室带来的那个小闺女引荐进来的。
接下来更大的瓜便流传开来,据说李隆的继室是个法国人,确切地说是法国华裔,虽然是华裔,但那妇人曾经透露出自家上数三代都是纯华人血统。
不过之后这种优良传统明显没有在她这里保存下来,她从法国带来的小闺女碧眼棕发,明显有外国血统。
虽然杰克的脑子灵活,但中国话的造诣明显不够,他觉得自己的话一定会产生轰动效应,其实这种反应已经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但可惜的是这些精心设计直接被张觉轻描淡写的扼杀掉了,转圜过来,效应继续在人群中蔓延,却早已换了味道。
就在杰克不明所以之际,终于有人衔接了最初的攻势,只见一个碧眼棕发的少女挤开众人跳了出来指着张觉骂道:“你这人,人不大,心忒毒,嘴更损,杰克的善良大家有目共睹,只不过中文还没学好,有些时候表达的意思不是很清楚而已,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么。”
少女的无辜,妇人的哭冤,老人的无助,这是最能引起人们同情的,天然的杀伤力摆在这里,只要张觉敢继续争执,那画风就急转直下了,力量上的不对等不管张觉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落下一个以大欺小的名声。
张觉并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可不是一般人,在山海市可是有一号的人物,人称“山海小魔女”是也。
就在众人纷纷要看张觉好看时,陈媛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准备探出身来为张觉挡刀了,毕竟张觉是为了她才趟地这趟浑水,自己湿了那是咎由自取,但张觉湿了就是被自己拖累的,她此时还不愿意让张觉为她付出太多。
但陈媛的举动好像早就被张觉察觉到似的,他探后手去拍了拍陈媛以做安抚,然后迅捷地摸在了小魔女的脑袋上,面部表情瞬间切换成幼儿园老师模式:“小朋友,睡午觉了没,没睡午觉可是要被打屁股的,怪,去一边玩去吧,一会儿叔叔给你买糖吃。”
这是典型的一招四两拨千斤,直接破开小魔女的所有防御,你要和我正面刚,我偏要从侧面嘎你腰子,就问你疼不疼。
小魔女是个头不高,长相也很卡哇伊,再加上自己长相很契合二次元,平时就喜欢靠撕破雷,浑身气质略显幼稚,但她绝对不是小朋友,大小就自命不凡高人一等的她,从来都是她玩人,哪里忍得了人玩她。
她恼怒地要扒拉掉张觉压在她脑袋上的手,但张觉岂能如她所愿,扒拉来扒拉去,你扒拉我躲开,你离开我在按上去,反复几次,身旁的人们看着听滑稽,也不知道是谁,突然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紧跟着引得众人们哄堂大笑起来。
这一下,小魔女小朋友的身份是坐实了,试问哪个大人会和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没有素质又掉价,刚刚那些咄咄逼人的话自然也就变成了童言稚语,当不得真做不得数的。
小魔女吃了这老大一个瘪,狠狠瞪了张觉一眼,转身就走,杰克也讨了个没趣,跟着小魔女离开,场面瞬间恢复如初,仿佛刚刚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就在大家都认为正常,放松警惕之际,一声猫叫在张觉耳畔炸响,小魔女突然出现,并高高跃起在张觉面前,在张觉身后的陈媛看的分明,小魔女右手已经弹出了利爪,目标直奔张觉双眼。
“小心呀!”
陈媛是真紧张了,自打修行了第一幅石刻上的舞蹈,她整个人对周围的事物就开始异常敏感,所以她一直不敢靠近第二幅石刻,就是因为她觉得那里面有让她感觉到毛骨悚然的东西在。
也一如现在,她立马感知到这小魔女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个气场相当可怖,感觉那利爪不是要去刀人,而是要把人整个撕碎。
然而,更可怖的一幕却没有出现,小魔女的右手在距离张觉面门一公分处戛然而止,陈媛和众人回过神来之时,张觉竟已抓住小魔女的后衣领直接把她拎在了半空:“这到底是谁家的熊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有人出来认领吗,没有我把她交给警察叔叔了。”
陈媛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魔女,刚刚萦绕在她身上的凶戾之气早已荡然无存,现在在张觉手中乖巧的像只小猫咪。
张觉的话音刚落,一个女中音便浑厚有力地发出的了质问:“你是什么人,怎的如此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