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家的旁系,你们认识多少?”因为镜栖阳的命数,镜家的直系成员,和镜栖阳血缘最深厚的几支,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克死了,坚持的最久也在六年前,整族都没了。那么多死亡事件,很多人都在想着阴谋之类的东西,只有镜栖阳知道,其中有阴谋的影子,但是真正的催化剂,却是他的出生。谁让这些人和他的血缘比较近,算得上亲人范围,不管和他关系是近还是远,在血脉上就注定了他们会被他克死。
常乐和徐郁相互看了眼,他们没想到镜栖阳会问这个问题。常乐答了,“臣下的麾下有一个是王爷的旁系亲属。”因为血脉隔的太远了,也没有收到东靖王的恩荫,都是靠那个人自己闯出来,用血换来的功勋。
常乐很直白,没想那么多,徐郁就显得多了。为什么王爷突然问起了旁系?想到直系血脉的断绝,难道说那些旁系有想法了,蠢蠢欲动了,还是有人在背后教唆?恩,得严查一番。
“哦,”镜栖阳身子前倾了一下,没有想到会有收获,“你觉得他如何?”镜栖阳问道。
常乐讲了一下他的观感,这种说辞难免会有个人观点,不过镜栖阳觉得常乐的眼光可以信任,并不介意这份个人观点,因为人还得他亲自看过才行。常乐说完了之后,镜栖阳开口了。
“你觉得他适合成为东靖王吗?”镜栖阳丢出了惊雷。
这,这是什么意思?徐郁的脑袋都是一蒙,“王爷?”和常乐一起惊疑的说道。
“我想卸任东靖王的位置。”镜栖阳很明确的告诉了常乐和徐郁,这两个他为下任东靖王培养出来的人才,“直系血脉都断了,只能在旁系当中找了。”
“王爷,这决计不行。”常乐当然不赞同了。
“王爷,你还年轻,等着结婚生子之后,东靖王自然有继承人了,不需要在旁系当中寻觅。”徐郁努力打消镜栖阳奇葩的想法。王爷连二十岁都还没满呢,想什么卸任退位。
镜栖阳轻笑出声,继承人,孩子,多么美妙,却不属于他,他也不需要,身为阳气转世的他,不会有孩子的,非关诅咒,而是天道不会允许的,继承了他的血脉,也必然拥有些特殊之处,这样的血脉不敢存在于世。
东靖王这个位置非常显赫了,东靖王历代也从不联姻,他们只寻找自己投意的女子为妻,很多人不想娶亲的都已东靖王家为例子,镜栖阳这个年纪为什么没成亲,也是因为这开明的政策。这样,也免了镜栖阳一个难题,凡是和他成亲的女子,结婚不到一年一定亡故,他何必害人。至于以后,镜栖阳也不觉得自己会对谁动心,这世上不论是谁,都不会比慕应清重要,又有谁能够忍受自己的爱人,心中最重要的不是自己。
“我原本就打算在二十岁的时候让位。”镜栖阳说道,“不过前段时间耽搁了一下,”因为慕应清的出现,让这个计划暂时缓了一会,“现在再开始也不迟。”没有二十岁终寿之事,他有很多时间安排妥当了。
“王爷请三思。”常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把目光放到徐郁的身上,示意他快点想办法。
“王爷,你退位之后想做什么去?”徐郁让自己冷静。
“四处走走,看看天下风光。”镜栖阳立刻就接上了,如果不是东靖王这个位置碍着他,限制了他只能在东靖王领地内随意活动,要到其他地方去,还得向皇室中央申请,他早就不知道跑那去找人了。现在人是找到了,他总算可以真正轻松的看看天下风光了。
徐郁心里产生了一种,果然,总算到今天的感慨。他只所以觉得镜栖阳难以捉摸,就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镜栖阳的想法。你说镜栖阳才华横溢,其他人要是有这样一身本事,还不好好努力,出人头地,镜栖阳有东靖王的身份,这个且不说,可是他偏偏就去专研医术。要说镜栖阳呈现出来的是伪装,那么他图的是什么,东靖王的权势被他轻易丢掉,那么他伪装又有何意义。难道说图谋更大的?谋逆?
不是他自夸,怎么说他在东靖王府势力还是个重要分子,镜栖阳真有谋逆的想法,暗地里的动作绝对瞒不过他,可是没有,一丝半点都没有。镜栖阳是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放弃东靖王这个尊贵权势的身份,做个自由自在,可以游历天下的人。
“恕臣直言,王爷,就算把王位卸任了,您的身份特殊,恐怕也没有办法太过随意。”徐郁说道。
“那又如何,起码他们没有理由说不行。”镜栖阳不以为意的回答,只规定了异姓王和其嗣子不准往其他地方走,没规定卸任的异姓王不行的。他卸任之后,也不是下任的直系亲属,连个太上王都混不到,什么职位都没有,算起来就是官宦出身的普通人,找理由和借口,重新去制定规则吧。
“王爷,皇命难为。”找不到律法规则,但是还有一样东西凌驾在这些之上,虽然不少时候,对异姓王族,效果微微,不过呢,要限制一下王爷的行动,它还是很有权威的。
“那就换一个不会让我难为的皇命。”镜栖阳露出了他的锋芒,他的善良算是本性,但是更深刻的本性,却是对万事万物的漠视与睥睨。他是能和天道争锋的阳气转世,除了天道,他自己,以及慕应清之外,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可以约束他。恣意妄为,其实他一直都有这个特质。
常乐和徐郁,和镜栖阳相处了多少年,他们却都是第一次发现,镜栖阳也可以如此霸气到蛮不讲理,拥有睥睨世间一切的无上至高。
换一个皇命,是威逼皇帝换一个命令,还是干脆换一个听话的皇帝?将世间皇权翻覆于掌中,见到此刻的镜栖阳,没有人怀疑镜栖阳会做不到。常乐深受震撼不说,徐郁浑身颤栗,这才是真正的镜栖阳吗?徐郁感觉到了,镜栖阳身上一直约束着他的某样东西消失了。
“栖阳。”门口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很陌生的好听声音,就是太冷了,在春日的温暖当中,让人感觉到了冬雪的寒意。在这个声音之后,方才还霸气侧漏,威风凛凛的镜栖阳就像是幻觉一样,在常乐和徐郁面前,又重新成为了他们所知道的一面,一个显得很幼稚的镜栖阳。
只见镜栖阳脸上出现了慌乱的神色,被子一拉,软垫丢开,倒下,把被子拉起来,把自己给盖起来。“我不喝。”闷闷的声音在被子里想着。
常乐和徐郁回头一看,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进来了,容貌算不上多好,却也在普通以上,让人看得顺眼,却也极其容易忘记的样貌,矛盾的是,因为他的气质,你会忘记的样子,就会记得这么个人。冷冷的如同凛冽的冰雪,扑面而来的冷意,目光看都没有看他们一下,专注的只看着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镜栖阳。
他的手上端着托盘,将上面的碗拿起,托盘放在桌上,常乐和徐郁能够看到那褐色的液体,带着苦涩的味道。这人端着碗,坐在了镜栖阳的chuang边,扯了扯镜栖阳的被子,没有拉下来,继续用他冷冷的声音说着,内容却带着纵容和宠溺的味道,“栖阳,乖,来把药喝了。”
常乐和徐郁不觉得这样的话可以叫出他们的王爷,这手段,他们早就见识过了,“不喝。”果然,镜栖阳非常不配合。
“不苦的。”慕应清继续说。常乐和徐郁再次在心里摇头,这招没用的。
“我不会上当了。”镜栖阳在被子里说道,他有一次就是这样上当了,喝了一口好苦的,不想喝却被慕应清给狠心的灌了下去。那个味道真的很惨烈。
“真的不喝?”慕应清的碗没有挪开,常乐和徐郁不看好慕应清。
“不。”被子里的镜栖阳果然很坚决。
“好,那你旁边的点心,你也不用吃了。”慕应清也干脆。常乐和徐郁惊,还有这一招。以前可没人敢用这一招,那是谁啊,他们进府的时候,镜栖阳就是王爷之尊,整个东靖王领内身份最高的,只能供着捧着,利诱很多,威逼,没人敢。这家伙谁啊?竟然敢威胁东靖王。
点心!!被子里的镜栖阳一惊,糟了,他忘记把常夫人做的点心收起来了。常夫人的手艺可是很好的,那点心就是他最爱吃的,怎么能不吃。其他人不敢,可是镜栖阳相信,慕应清绝对会把他的点心给毁了。
“不行。”镜栖阳自己掀开了被子,看着慕应清。
“把药喝了。”慕应清把药碗往前递,那苦涩的味道,让镜栖阳可怜兮兮的,一幅想哭,被欺负了的表情,坐起来,接过药碗,把要给喝了。
喝了,王爷真的喝了!常乐和徐郁看着神奇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