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栖阳感谢了月沉言的礼物,他想着在冬天,这纯白的狐毛配在慕应清身上,一定是极其华丽的。感谢了之后,镜栖阳向月沉言介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人,“沉言大哥,这是慕应清,王府的客卿,也是我的知己好友。”镜栖阳首先会对人介绍的,是他心中最重的人。介绍慕应清的欢悦,月沉言立刻就感觉到了这个人对镜栖阳的与众不同,不由仔细看了过来。
模样冷漠俊秀,看似很普通,不过武者的直觉,让月沉言感觉到了微妙的违和感,这人的模样不该是这样的,他有种感觉,想来是易了容的,以镜栖阳的医术,想必是看出来的,这一点就无需他提醒了。浑身上下的冰冷,比起自己更加寒冷,直视那双眼睛,他都忍不住有种胆寒,如果不是坚强的意志支撑着自己,自己一定怯懦的转移了视线,从此留下了心魔,永远畏惧一个人,这对追求武道的他而言,实在是太可怕了。
看了两眼之后,月沉言收回了视线,目光重新回到了镜栖阳身上。镜栖阳又把镜观海拉了出来,“这是我的族兄,镜观海。”镜观海在镜栖阳话落之后,就对着月沉言一礼,虽然是镜栖阳的兄弟,但是北越王和他的身份还是天差地别的。
月沉言在镜观海行礼完毕之后,点头回应了一下,然后听着镜栖阳又说道,“是我选的下一任东靖王继承人。”月沉言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然后把目光又看向了镜栖阳。
“这是怎么回事?”月沉言问道,王位的传承,可是大事。
“王位太麻烦了,不想要,找个人扔给他。”镜栖阳说的不想是正经事。镜观海对镜栖阳的态度很无奈,他觉得北越王也一定看不惯镜栖阳的态度,不知道能不能说服镜栖阳不要这么做。
“好主意。”北越王月沉言却是眼睛一亮,他竟然赞同镜栖阳的想法。追逐武道的路上,王位真的很麻烦,北越王同样有把它给丢掉的想法,可是责任心让他无法做到,想着结婚生子之后,传给儿子,自己就专注武道。结果镜栖阳给了他一个惊喜,话说月家这么多人,找个人出来接替王位也不是不行。
“你这么觉得。”镜栖阳一下子和月沉言趣味相投了,眼睛闪闪。
“是的。”北越往应道,然后对此事和镜栖阳进行了一番讨论,镜栖阳是先行者,为他提供了不少经验。镜观海已经不忍目睹这两位王爷了,这样会让他产生,原来异姓王都是这个德行的错觉。
讨论完了之后,很有决断力的月沉言表示他要回去好好计划一下,先把能想到的人选进行筛选,如果有可能的,还要麻烦镜栖阳为他看一下,镜栖阳拍着胸脯表示,完全没有问题之后,月沉言告辞了。看着让他心里不舒服,和镜栖阳非常投契的月沉言走了之后,慕应清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不过目光落在装着狐皮的箱子时,还是暗淡了一下。
一箱畜生毛而已,怎么比得上自己为镜栖阳身上刻下的阵法更加保暖舒适,栖阳喜欢的话,他记得有几种畜生的皮毛,色泽更漂亮,也更保暖。只是这些东西,慕应清以前都用不着,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在私藏里,还得翻一下。如果没有,慕应清在想,他要不要先到修炼者一趟,在黑衣人的记忆里也有几种畜生的毛很不错。从黑衣人的记忆里,慕应清掌握了进出修炼者不引人注意的渠道和办法。
送走了月沉言之后,镜栖阳再次准备出门,这次出门却不是为了去玩,而是他有正事要做,为了天下的和平稳定,这个伟大的理由完全可以用在镜栖阳出行的目的上。
马车一路晃悠悠,到了京城某座大宅前,门口的威武的狮子雕塑,彰显着这家人的不凡,门口战力的守门护卫,也很是不同,全身铠甲,威风铁血,透着股血气的肃穆,铁笔银钩的大将军府门匾,统统都在说,这是一个军人宅邸,而且是拥有大将军衔的将军宅邸。
镜栖阳摆着东靖王的车架而来,门口的侍卫不敢怠慢,在镜栖阳停下车马,目的地明确表示是大将军府之后,立刻有人跑进去通报了,没敢让镜栖阳久候,就有人上前将镜栖阳引进王府。当镜栖阳在客厅坐下,端起茶盏的时候,大将军府的主人家就有人出来见镜栖阳了。
来者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股军人气质,容色有些憔悴,目光当中含着忧色,看到镜栖阳的时候,恭敬的行李问安,“臣参见东靖王千岁。”
“免礼。”镜栖阳虚拖了一下手,让中年男子起来,“听闻老将军身体欠安,我自认医术不错,来看望一下老将军。”镜栖阳直言自己的目的。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并非是这座王府的真正主人,而是主人的儿子之一。
东靖王、南骅王、西燧王和北越王,执掌四方兵力,却没有将军的封号,身为皇室正统的中央也有统率军队之人,这人就是封号大将军的一个老人。其人用兵如神,三朝元老,威望极高,西燧王敢在这次皇帝的寿宴时行动,除了有修炼者撑腰之外,也是因为这位老将军病重,毕竟年纪那么大了,天也该收了他。
镜栖阳也是知道这位老将军患病在身,有御医医治,也用不着让镜栖阳出手,大将军家的人也没有派人找过他,一来是因为御医们确实起了些作用,二则是,身为忠于皇室的大将军不能对异姓王欠下恩情,哪怕是寿数将近,这世上唯有镜栖阳有延命之法,大将军也严令不准找镜栖阳。可是这几日,大将军已经油尽灯枯,陷入昏迷,身为子女的,怎么甘愿自己的父亲就这样走了,能救当然要救,在要不要找镜栖阳的问题上,子女之间产生了分歧。而镜栖阳来的时刻,正是这么未满的时刻。
“有劳王爷了。”中年男子是想要救父亲,赞成找镜栖阳的一份子,原本在大将军的忠诚和清名之间犹豫的家人,在听到镜栖阳到来的消息时,心中都产生了救大将军才是最重要的想法。所以这个一力赞同就父亲的中年男子,被派为了代表,恳请镜栖阳出手。没想到,镜栖阳不用他说,就主动揽下了这件事情。中年男子眼睛有些湿润,眼看着父亲就这样死,他做不到。哪怕违背父亲的意愿,他也要父亲活着,欠东靖王的,由他来还就行了。
“没有什么,大将军忠君为国,一生忠义,于我镜家先辈也有恩义,竟然我有这份能力,自然要报答大将军之恩情的。”镜栖阳说道,大将军在年轻的时候,确实和东靖王的祖上有过交情,身为军人,在战斗当中互有帮助的情分,那是断不了的联系。镜栖阳这番话也表明了,他是来还恩,而不是来施恩的。这对大将军的清誉是极好的。
“王爷,请。”中年男子在前方一路,穿过一道又一道回廊花厅,来到了一处院落,秋天的落叶,让枝叶变得空荡荡的,胡波和小桥都是一片沧桑的凋零气息,一股浓浓的药味,镜栖阳敏锐的嗅到,并且能够分辨其中的成分。来为大将军治病的御医水平相当高,也难怪了,皇帝非常倚重大将军,指望着这位大将军的威势威慑四位异姓王,和外族的野心份子,派遣来的御医自然是最好的。
中年男子带着镜栖阳走进了房间,房间很大,可是不少人聚集在这里,害得房间的空余空间都变小了,见到镜栖阳进来,正在忧虑伤痛的众人纷纷行李,镜栖阳免了他们的礼之后,就坐在了老将军床边的椅子上。
苍老的老人,满头的白发,脸上堆满了皱纹,在这此之前,镜栖阳见过的老将军,哪怕是个老人,依然有着洪亮的声音,精神气十足,不比年轻人差,上得马,杀得了人,现在不过才过了一年时间,岁月的残酷就在老将军身上出现了,寿数已近,人力无可挽回。
御医站在镜栖阳的身后,镜栖阳的医术他是知道的,准确的说,整个太医院的御医们都曾经受过镜栖阳的指导,镜栖阳是他们最佩服的人,在镜栖阳面前,所有太医院的御医们,都会执弟子之礼。
“寿数已尽。”把了下老将军的脉之后,镜栖阳说道。按照老将军的年纪,也却是到了命尽之时。镜栖阳的话才落,老将军的家人们就开始悲泣了,哭声开始低低落落的响起。连天下第一神医都这么说了,老将军看来是没救了。结果,“不过没什么,再添点寿数就行了。”
满室的悲泣和压抑的气氛,在镜栖阳的这句话之后,产生了一种类似石化的效果,众人仿佛被噎着了一样,哭也不是,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