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殷也随着安衿的目光朝不远处的树林看去。
他一手稳稳抱着雌性,来到了挂满果子的茂密大树下,“你想要吃这个?”
“嗯嗯!”
安衿重重点头,脸贴在他的脸上蹭了蹭,忍不住兴奋地指着树道,“这在我们那里叫做香蕉,是一种非常好吃的果子。”
伸了伸手臂,够不着,她叹气地朝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求助,“汩殷,你帮我摘下来吧,我想尝尝看味道是不是跟我以前吃的一样?”
那一串串挂着的青绿色月牙形果子,可不就是香蕉?
只不过比她从前吃的小多了。
怪不得那群长臂猿部落的人经常在这边觅食,感情这边有香蕉,怪不得会这么招那些猿猴们喜欢。
青葱茂盛的香蕉树有5、6米,落下来好几片比人还长的大叶子,四面的风吹过发出沙沙的悠扬声音。
“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对于雌性的求助与依赖,汩殷感到十分受用,他将她放在地下,而后迅速化作蛇形,缠绕着树干眨眼间便到了窜树顶上。
青葱大叶子下若隐若现几道黑红色的暗纹。
汩殷用尾巴卷住其中一串香蕉后,又利落的下了树。
“我先吃,可能会有毒。”汩殷却并没有将香蕉给她,而是自己从上面掰了一根,皮都没剥直接咬了下去。
“!!?”
安衿瞠目结舌,手伸到半空来不及阻止,随即忍不住笑弯了腰,“哈哈~这个要剥皮吃啊,你居然连皮一起吃了,是不是嘴里面酸酸麻麻的?”
“嘶嘶~”
汩殷吐了吐蛇信子,将香蕉带皮一口咽了,感觉到口腔里麻麻的不正常感,漂亮的长眉蹙了起来,“……没有毒,但不好吃。”
“怎么会呢?”
安衿满不在意,接过他手中被咬了一半的香蕉,剥下了半边皮,而后将雪白的果肉送入嘴中。随后她脸色也变了。
“啊呸呸呸!”
她一口全吐了,满脸菜色。
这香蕉怎么这么苦这么涩?
里面咬起来好像还有种子,是因为没有熟吗?还是因为兽世的香蕉没有经过人工选育,并不适合人食用。
地上已经掉了好多熟烂的香蕉。
估计是第2种原因了。
“我说了不好吃。”汩殷将目光落在安衿手中被两人各咬了一口香蕉,向来冷血寡凉的脸上难得染上笑容。
手轻拍了拍她的背,抱着她来到河边漱了漱口,这才终于将口腔中的苦涩冲走。
“实在是太可惜了。”安衿擦了擦嘴巴,眼巴巴的看了看周围的一片香蕉树。
香蕉可是个好东西,富含丰富的维生素和微量元素,食用以后全身的肌肉可以放松,让人感到身心愉悦,并且具有一定的减肥功效。
另外还可以防止高血压、预防神经疲劳、润肺止咳、防治便秘等作用。
安衿深呼了口气,蹲在地上开始挖土,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你也过来啊,帮我一起把这几棵香蕉树的根茎挖出来吧,咱们带部落种!”
汩殷诧异地看向雌性,虽然不理解她的做法,但依旧是毫无怨言地陪她一起挖出了好几块根茎,赶在天黑之前带她赶回了部落。
等傍晚回到部落,狩猎队伍都已经返回了,部落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劳累了一天后估计都去睡觉了。
凌泓早早做好了饭,巴巴地站在门口焦急盼望了半天,正准备去找安衿。
看见不远外雌性的身影,凌泓向来冷酷的俊脸上露出喜悦,忙跑过去将她抱到怀中,眷恋地偷嗅了几口她身上的气味,“去哪里玩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饭都已经凉了。”
他委屈极了,伸手擦了擦安衿脸上的泥点,同时极其埋怨不善地冷看了眼汩殷,“下次别带她出去这么晚,万一遇到什么野兽。”
“我自然会保护好衿儿,不需要你操心。”
汩殷同样冷冷地看向凌泓,血红蛇瞳中透出几分挑衅与嘲讽,长长的蛇尾在地上摩擦,“我可不像某些没用的雄兽一样将她至于危险之地。”
接着他低头在雌性的娇软唇瓣上偷亲了一口,“衿儿,你说是不是?跟我出去玩开心吗?”
“哼!”凌泓握紧双拳,气得深呼吸了几口,瞬间炸毛。
“好了好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吧,不是说菜都凉了吗?我现在好饿!”
果然伴侣多了容易打架,安衿脑壳抽疼,将汨殷推开些许连忙拉过凌泓的手臂,故意带着几分撒娇般地晃了晃,“咱们赶紧去吃饭吧!”
凌泓这才心火稍歇,去灶房重新生火,又将凉了的饭菜热了热,才重新端回到木桌上。
今天捕猎队的运气十分好,凌泓带头捕猎到了数头肥硕的大野猪,往家里拉了一头,足够一家三口人吃个饱。
他用最鲜嫩的梅花肉和从菜园摘的一些青菜给安衿做了几个香喷喷肉菜。
至于剩下的部位便随便在火上烤了烤。
两个雄性吃的比较粗糙,直接将烤的半生不熟的野猪肉叼到门外,几口吞了,然后在安衿吃饭出门之前迅速处理好痕迹。
安衿吃完饭后,趁着傍晚最后几丝余晖,指挥着汩殷他们两个一起将带回来的香蕉树块茎给切成了几十小段。
又在附近的空地上挖了不少土坑,将块茎栽到坑里浇上水。
能不能长出来看缘分,安衿不在乎,反正长出来也不能吃,纯粹是为了打掩护。
因为安衿趁俩人不注意的时候,偷拿了五六个小块茎扔到空间里,打算自己培育出香甜的香蕉新品种。
……
虽然安衿已经成功开始修炼精神力,但是因为入门太晚,体内的精神力不够稳定。
她经常隔三差五去赤离那里拿些稳固精神力的奇怪药汁。
“这几天的月亮都好圆啊。”
从赤离的木屋里出来,晚上快到家的时候,安衿一抬头,便清晰地看见了两个圆圆红蓝大月亮高高的悬在头顶。
忍不住感慨了了好几句。
今晚的月亮格外圆,格外亮,也格外的大。
她眯了眯眼,忍不住抬起手,纤细手指落在眉骨上,挡住了几许过分耀眼的月光。
这还是她来到兽世,头次看见两个大月亮同时呈现正圆,她久久注视了好久,呼吸放得很轻,不知不觉间眼前的情景模糊了。
在她原来的世界,也有个相关的节日。
寓意似乎是……团圆吧?
不过安衿并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后来收留她的是一个退休后热衷研究古文化的慈祥老爷爷,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学者。
后来那位爷爷寿终正寝,她也长大了,继承了他的衣钵……
从此之后,这个节日便再也跟她无关了,擦了擦眼里的泪珠,怎么今天她突然变地这么矫情了?
安衿回家后,将上午摘的野果蘑菇之类的做成干,晒在了窗户上,又猝不及防看月亮看地入迷了。
她索性便趴在窗户上,定定地看了半天的月亮,夜晚的冷风把她头发吹得胡乱拍在了脸上。
“……衿儿?”
汩殷从身后将她抱住,将身体柔若无骨般挂在她身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
汩殷随着安衿的视线看过去,再寻常不过的满月落入眼中,他面色浮现几分诧异,“这有什么好看的?外面风大,快回去睡觉。”
“你看这个月亮这么圆,是不是像两个眼睛?”
安衿胳膊撑在窗沿上,双手撑着下巴,视若无睹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
“那些离世的家人们,会不会也在像我们看月亮一样,正在透过月亮看着我们?”说实话,这么大的月亮在正常地球人眼里看着会有些惊悚怪异,但她的脸上却出现怀念。
汩殷愣愣地看着她,看见雌性眼里的悲伤,他心脏一抽一疼,竟也变得难以呼吸起来。
他摇了摇头,将雌性轻搂到自己怀里,俊脸在她脑袋上蹭了蹭,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
蛇族血缘淡泊,更别说他从出生就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母,所以汩殷并不能理解安衿眼中浮现的对离世亲人的悲伤。
但汩殷很清楚,他不想让眼前的雌性出现这种受伤脆弱的表情,那颗向来冷硬的心脏忍不住微微抽痛。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我就是你的家人,衿儿。”
“等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幼崽,我们就是一个很大的家……”汩殷想到了未来,眼中溢出欢喜,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嗓音变得柔和而幸福。
安衿也逐渐笑开了,头埋在他胸口里,闷闷的回了声,“嗯~”
突然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她从他手臂里钻出来,兴奋道,“今天月亮这么圆,我们做些月饼吧,很好吃的!”
“月饼?”
汩殷感慨于她口中经常吐出些新名词,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其实他已经很困了,但难得见她变得这么高兴,便不想扫她的兴致,“好,怎么做?”
“前段时间一些卷尾巴鼠兽人不是从树上摘了好多坚果吗?将那些坚果煎过炒过之后做成月饼很好吃!”
想到就去做,安衿摩拳擦掌,便拉着汩殷和凌泓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
兽世资源贫瘠,也没有什么色拉油糯米粉之类的,安衿便努力找了些特性相似的替补。
罐子里的蜂蜜也被她挖出来了半碗,再加面粉倒在羊奶里混合均匀,将搅拌好的面糊放置30分钟,然后放入蒸锅中蒸熟,大约15-20分钟。
将蒸好的面糊搅拌均匀,放凉。
凌泓将各种坚果也都切碎炒好了,将这些碎坚果包进面糊里揉成了团,再将包好馅料的团子放入汩殷刚刚打磨好的月饼模具中,压实。
三个人一直忙活到大半夜,才总算吃上第1口月饼,虽然味道比较单调,但胜在食材新鲜干净,7、8种果仁被煎炒地香酥美味。
安衿咬了大口酥地掉渣的月饼,眼睛蓦然一亮,带给了她巨大惊喜。
太好吃了。
23世纪虽然也有月饼,但是因为自然原材料稀缺,都是食物加工工厂用仿生食材做出来的仿生月饼,味道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你们也尝尝啊。”
安衿把月饼给汩殷他们二人各分了几个。
月饼吃多了会腻,剩下的大部分月饼她打算等明天给部落族人们分分,让大家都尝尝。
“很好吃。”凌泓咬了一口,细细咀嚼了片刻后,发出真挚的称赞。
汩殷也点了点头。
但两人并没有吃太多,尝了个鲜后,便将美味的月饼留起来打算给雌性这几天吃。
“我小的时候,父母都没有了,收养我的老兽人爷爷经常会做这些稀罕的玩意儿给我吃……”
安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晚上变得格外伤感怀旧,发了神经吧,她居然开始向汩殷他们两个说起以前的事情。
或许,她只是想找一个倾诉的对象。
缅怀那位从小收留她的老人。
“奇怪,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俩说自己以前的事情?”
安衿看向面前的汩殷和凌泓。
椁妮和他的两个伴侣都从小在部落长大,青梅竹马,对方小时候乱撒尿的那档子破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安衿也想了解了解他们两个。
汩殷和凌泓都是兽人中的佼佼者,他们两个的从前,应该也十分精彩吧?
却不料面前的两个雄性突然变得沉默了。
汩殷从有记忆起,便没有见过自己的兽父兽母,他是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小洞穴里破壳长大的。
身边一条蛇都没有,兄弟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小时候的汩殷只有一个破碎的蛋壳陪伴着。
像是条被遗弃的野蛇,不知道自己的种族。
汩殷还是小蛇时每天的生活就是在饥饿生死线上苦苦挣扎。
在洞穴里睡觉,被饿醒,然后出去捕猎差点被野兽咬死,吃完了又继续睡觉,然后再被饿醒……
等成年之后,他又突然想找伴侣,便开始在周围部落物色个顺眼听话好养活的雌性,打算在发情期前抢过来。
在遇到安衿之前,他生活无聊枯燥而单调,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汩殷看着雌性那双正望着自己充满好奇期待的眼睛,如鲠在喉,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从前那么不堪而无趣,并不会带给她丝毫惊喜。
于是他很明智地保持了沉默,将话语的主动权交给了旁边的凌泓。
兽世天气夜晚温差巨大,大白天热的好像蒸炉,下半场夜却如同冰窟。
屋里的篝火明明暗暗,凌泓低头用树枝扒拉着篝火,微醺的暖和火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却投出了几分落寂。
他的从前也没什么好说的。
母兽早早抛弃了父兽,跟随更强大的雄性去了其他部落。
父兽终日郁郁寡欢,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也终于在一次狩猎中意外身亡见了兽神。
小狼崽刚出生几天就断了奶,几个月里又被迫断了所有食物来源,它只能像可怜的鬣狗一样去找被其他兽人吃剩下的垃圾腐肉维持生命。
所以凌泓从小便学着捕猎打架,比谁都更加勤奋能吃苦,最终在狼崽子群里打成了老大。
在没有遇到安衿之前,两人的生活仅仅是为了生存,原始血腥而平淡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