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帮你大老远的提了个几百斤的猎物,还不能蹭一顿吃的吗?”赤离懒洋洋的仰躺在座椅上,撑着脸,翘着腿。
“那头野猪的血溅在我身上,味道难闻死了,我还专门回去洗了个澡。”磨了磨牙,看上去颇为气愤。
那个老家伙居然敢用精神力压他!
安衿掀落门帘,挑眉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感觉这条狐狸今天的气儿怎么这么冲?
“又不是不准你蹭饭,要不算算,这是你这个月蹭的第几顿饭了?”
把他噎住之后,她便和汨殷落座了,5个人围着一个大圆桌。
面前是一大桌子的美食,扑鼻的香气勾地人食欲大发,这些都是凌泓的杰作,真真是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堂的完美煮妇。
安衿面前的几个陶盘里放着焦黄脆皮的香肠,她大大的咬上一口,唔,肉和淀粉都有!混合的特制香料的底味,实在是太好吃了!
“就是用你下午捉的那个野猪和家里的淀粉做的,好吃吗?”凌泓挽上自己胳膊上的袖子,露了一结有力结实的手臂,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竹筷。
经过几年的训练,他们几个人现在吃饭也早已学会用筷子,而不像个原始人一样直接用手拿、吞生肉了。
见安衿吃得开心,他便不由得笑意渐深,又不动声色的给她加了几片蔬菜,老父亲般叮嘱道,“前两天见你做隔壁也想试一试,没想到还挺成功,多吃点蔬菜,别光吃肉肠……”
汨殷则给她称了一碗汤。
是香菇豆腐汤,汤色奶白奶白的,上面飘着几片绿翠翠的叶子,色香味俱全。
安衿咕噜咕噜地了喝了好几口,嗷呜,实在是太好喝了。
凌泓如今的手艺连她都比不上了,简直是绝绝子!被养刁了胃之后,她简直已经离不开他了。
她打算以后再教他做一点包子蛋糕之类的,嗯!相信以狼狼的绝高天赋和悟性,绝对能够完美复刻出来!
饭桌中间摆着一大盘子的海鲜大咖,都是汐在水里面捞出来的,他经常会去附近的水域里游泳,每次戏水游玩回家都能带来满满一筐海鲜。
“喏,阿衿吃这个,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吗?我特意在水里面捉了好多!”汐给她殷勤地剥虾,已经剥了满满一碗了。
自己一点都没动,全推在她面前。
这是这个家里吃饭的日常场景,被“隔绝”在外的赤离左右看了看,感觉自己和这幅融洽的气氛格格不入。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他是来蹭吃蹭喝的,不得不说这饭做的是真的好吃。
“对了,泽笙……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说一些奇怪的话?”赤离没忘记自己掩盖在蹭吃蹭喝之下的真正目的。
“啊,泽笙啊,他没说什么,不过是有点奇怪,但是我看出来了,他人还是很好的!”一下子送了她好几盒珍贵的血晶能不好吗?
对于收买人心这块,泽笙已经完全把她收买了。
“哦,那就好。”赤离松了口气。
低头挑了两波筷子,他其实食量不大,吃了两口就饱了。
吃完饭后,天色渐晚,凌泓提前去给她暖被窝了,留下汐和汨殷收拾餐桌洗碗刷盘。
安衿把赤离送到家门口。
沿着铺满鹅卵石的门口小道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她,对于那件事始终不放心,忍不住再三解释道。
“泽笙他、他可能是把你当成死去的一个朋友,所以举止或者说话有些奇怪什么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嗓音顿了顿,赤离将视线落在她脸上,透亮的月光温柔的吻上她脸上,透露出几分朦胧清冷的美感,黑色的发丝边缘也被染上几分银白。
他的脚步突然停止不动了,身形僵硬,愣愣的看向她,“瓦……”
怎么会这样,连他也忍不住将她认错,明明是不同时空的两个身影,在此时却突然间重叠在一起。
哼,一定是被那个老家伙影响到的缘故,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觉得。
她是活生生的安衿,而不是死去的瓦蜜娅。
“怎么了?”她见他面色古怪,神色挣扎,以为遇到了什么事情,忙上前小跑几步来到他跟前。
“没事,就是刚刚突然间想起了一个人,唔,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对我不错。”
“透过我……看见另一个人?”安衿对着他稍显慌乱的表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幽幽开口,“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泽笙的朋友吧?”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把你当成另一个人,你要相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即便面前的雌性笑得温柔,但他已经看出她有点生气了,抿了抿唇轻声道,“你也知道的,泽笙活了那么长时间,身边肯定会免不了离开很多人,你可能、跟他一个朋友长得有些像。”
“……怪不得呢。”安衿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
明白,需要关爱的孤巢老人嘛,那她就不计较了。
“那他的伴侣呢?”问完这个问题她就愣住了。
她也不知道为啥问这个问题,可能下意识觉得,被认错的“她”对于泽笙应该不像普通朋友。
原本活泼的赤离突然顿住了话头,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手指捏了捏内衣袖,犹豫道,“离开了……”
离开的含义有很多。
看得出来他似乎不想多提,似乎是一件伤心事?她也识趣没多问,送他离开后便回到了家里。
……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结果没想到,没过两天独角王城便派了不少商队前来贸易。
不管是比较火爆的布匹和陶瓷,平常吃的肉干肉脯和果茶,又或者是其他滞销在仓库中的一些不受欢迎的货物,全被这些财大气粗的商队轰轰烈烈地收购了。
这下独角王城真的成为了她口中的“大金主”了。
“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她其实更想说独角王城是被其他城池联合打了吗?
这采购的疯狂劲就伤佛是给她送钱的,当然,这绝对不可能,她唯一能想象到的理由就是独角王城遭遇到了某种大危急,需要大量地补充城库。
领队的白狐兽人挠了挠头,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突然下令,让他们来这个城池大量采购根本城内不缺的货物。
但防止其他城池的人过度揣测自家王城,兽人还是给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王圈养在宫殿的美丽雌性十分喜欢你们城池的布匹还有陶瓷,还有其他一些新奇的小东西,所以刚才特此命令过来采购。”事实应该就是这样吧,兽人心里不确定想,但是狐狸天生狡黠诡辩的天性使他将这猜测说的好像事实。
反正是来送钱的,安衿便也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
看来赤离说的离开并不是死去,应该只是其他意思吧?
被王圈养在宫殿的美丽雌性,泽笙还愿意花这么多兽晶讨她欢心,这应该就是他的伴侣了。
……
斗兽场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建造完毕了,规划在城池外围的空阔地段,占地面积接近50亩,能够同时容纳上万兽人。
辉煌壮美的斗兽场类似于罗马斗兽场,硕大的灰白大理石堆垒而成的巨大椭圆形,由一系列数层的环形拱廊组成,层层递进,最高层是私人高阁。
整座建筑的设计给予人力量与美感的双重享受。
自从再次加固了精神力之后,安衿甚至可以预知近日的天气,成为了一个行走的天气预报,为田地里作物的健康成长做出了巨大贡献。
众兽人热烈地要将她请上大祭司的神坛,但被她拒绝了。
她有自知之明,“天气预报广播员”离大祭司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
“后天是晴天,而且往后几天都没有雨,阳光和风度也刚刚好。”安衿闭着眼睛假寐,好像一个老神棍。
半响后她睁开眼,看向面前的众兽人头头,幽幽开口道,“斗兽场正式开业就定在后天,为期一周的斗兽比赛,接下来向周边部落和城池通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兽界不像现代社会那么信息交通发达到几近膨胀,消息封锁很严重,城池无法在短时间内吸引大部分兽人群体。
只能通过一天天的人脉积累,一次次的斗兽比赛或者其他大活动来积累城池人气,逐步向王城标准靠拢。
经常举行斗兽比赛不仅可以用来增加城池威望与人气,也是那些急于提升自身威望新部落的首要选择。
“是!”兽人们领了命令便火速离开了。
等到后天,斗兽场正式开业,黑压压的人群顿时从城门口涌进了城池,不约而同地涌进了从能包囊一切的斗兽场。
虎族、狼族、狮族、象族……各种种族的兽人,实力从一阶到7阶都有,鱼龙混杂。
有来看热闹的,有来赢比赛,还有来窥探城池实力,其中也不乏有其它打着各种心思道道的。
浩浩荡荡的队伍前,不少高阶兽人站在前方领队,他们手里面还用铁链子牵着各种狰狞凶猛的野兽,什么巨大的八足蜈蚣、毒蜥蟾蜍、泰山人猿……个个看起来都是一口能吃掉好几个兽人的可怕凶兽。
坐在斗兽场最高层楼阁的安衿站在巨大落地窗前。
低头往下看,透过明亮清澈的窗户,斗兽场底下的一切动作在她眼里都一览无余。
她甚至看见了一条巨大的蝎子骤然掐断了自己身上的铁链子。
举起鳌足和毒尾,速度快的出奇,它瞬间便用巨大锋利的鳌足夹断面前那个兽人的脖子。
“啊——”
鲜血与尖叫齐飞。
紧接着,又有无数的兽人扑向那个凶残的蝎子身上,他们在半空中便化成兽型,利刃般尖锐的利爪和獠牙将将那个蝎子瞬间咬成了碎片。
第1场斗兽比赛已经打响了。
剩下的几天,斗兽场里的战斗愈来愈火热化,越来越多的兽人与凶兽投入了战斗,原本新落成的、宛如圣殿般洁白的斗兽场被鲜血浸染。
战斗用的场地中心已经变成了黑色,红黑色,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味,那是血流干的痕迹。
看不下去的安衿每天晚上都会让兽人们前来清理,但永远也擦不干净,血流的太多了,每天都有无数的兽人与凶兽在此丧命。
兽人们天生嗜血、好战、暴虐,多年的驯化劳作生活使得他们在日常生活中隐藏了自己身体中的野兽血统,但在血液中无时不刻在欢快流淌的残暴兽性永远不会消停。
而斗兽场的存在则成为了他们在不多的娱乐活动中唯一可以放纵天性的圣地。
“杀了他,杀了他!”
战斗、鲜血、死亡……会引诱出兽人血脉中潜伏的野蛮因子。
“砍下那头人猿的脑袋!”
观战的兽人们双目赤红,全身奔腾的血液在亢奋的高呼,粗红的脖子和手臂上青筋暴起,眼睛都泛出血丝。
仿佛在台下厮杀的是他们自己。
“我再赌一颗兽晶!那个狮兽会撕咬掉那个蜈蚣的所有腿!”一个兽人在石桌上重重一拍。
对,观看者们的首要乐趣在于押注——给自己看好的一方压注。
猎物、粮食、种子、兽皮、兽晶等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成为押注的赌物。
赌注赢的一方将可以获得一切!
伴随着台下兽人们在疯狂压注,台下的挤命厮杀还在继续。
“杀!杀!杀了他!!”
“咬碎他的肚皮,就是这样继续!!”
“拧下他的脑袋,血!我看见血!那个家伙死了!!哈哈哈哈,我的赌注赢了!”
随着越来越高亢的呼喊声,台上不少神智已经被鲜血冲击的溃散的兽人们也纷纷化作兽形,飞扑进了密密麻麻的战斗场地。
血流成河。
死亡的兽人、猛兽尸体被负责场地的兽人扔到了一起,垒成了一座小山,越垒越高。
隐隐约约间,似有尸臭腐烂的味道耸动着鼻尖,猩红的视觉冲击,胃里翻江倒海。
不明生物的内脏,肠子、肝脏,全都被掏了出来了,胡乱地撒在了场地上,被众人践踏。
离安衿最近处,她甚至看见了不知名的内脏被掏地上,下一秒便被汹涌的人群直接踏碎了。
“……”安衿有些看不下去了。
即便有玻璃和墙壁的遮挡,她却仿佛闻到了那刺鼻的血腥,胃里面涌出强烈的呕吐欲。
她忽然间后悔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想看的是强大雄性兽人之间的荷尔蒙撞击,又或人与兽之间刺激的竞相拼搏。
而不是……这种大型屠宰场?
身侧的汨殷看出了她的不适。